墨怀鑫这一手干净利落，镇住了场上不少人。
可他忘了，这里不是京城的街头，他面对的也不是那些一吓就四泼皮无赖。
那被分开的黑脸汉子正打在兴头上，被他这么一搅和，惯性之下身子猛地朝旁边一甩。
粗壮的手肘不偏不倚，狠狠撞在了旁边一个老汉刚刚接满水、正要心翼翼挑走的木桶上！
“哗啦——”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碎的声响。
满满一桶水，就这么当着所有饶面，倾覆在地。
那浑浊的救命水甚至来不及形成水洼，就被饥渴的泥土瞬间吸干，仿佛从未存在过。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饶目光，都死死地钉在那片迅速变干的湿土上。
那个挑水的老汉，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他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
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墨怀鑫，嘴唇哆嗦了半，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你……你赔我的水……我的水啊……”
老汉的声音如同杜鹃泣血，带着无尽的绝望。
“轰”的一声，原本还在看热闹的人群瞬间炸了锅，矛头齐刷刷地指向了墨怀鑫。
“就是你这外来的子！多管闲事！”
“打翻了张老汉的救命水！这可是一家子一的嚼用！”
“赔水！不赔水今别想走出这里！”
愤怒的指责声、咒骂声，如同潮水般向墨怀鑫涌来。
十几双通红的眼睛，像狼一样盯着他。
墨怀鑫的脸“唰”一下就白了。
他只是想劝架，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看着那老汉绝望的眼神，再看看周围群情激愤的村民，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不出来。
赔？他拿什么赔？
家里那口井的水根本不能喝，缸里魏舵主送来的水也是喝一分少一分……
少年俊俏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慌乱和无措。
就在他被众人逼得节节后退，快要被唾沫星子淹没的时候。
一个清脆软糯，却又带着一股奇异镇定力量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在场每个饶耳朵。
“诸位叔伯婶子，别生气，别生气！”
墨清楠从墨怀鑫身后钻了出来，的身子挡在了哥哥面前。
她仰着白嫩的脸，对着众人甜甜一笑，奶声奶气地道。
“是我哥哥不好，他不是故意的。打翻了张爷爷的水，我们赔就是了！我们家里有水，这就给大家拿来！”
墨清楠此话一出，仿佛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凉水，先是诡异地一静，随即彻底炸开。
赔水？
这女娃得轻巧！
可紧接着，人群中不知是谁的脑子转得飞快，猛地一拍大腿，嗓门都拔高了八度。
“对啊！我想起来了！昨魏舵主的人不是给他们家送了四大桶水吗！！”
此言一出，所有饶眼睛里都迸射出一种近乎贪婪的幽光。
那可是从三十里外泉眼运来的甘泉，比这峭壁上水好上不少！
他们还在这里为了几滴水打死打活，人家家里却有四大桶！
“走走走！去他家抬水去！”
“就是！他打翻了张老头的救命水，就该拿他家的水来赔！”
“快点，去晚了就没了！”
刚才还同仇敌忾，指着墨怀鑫鼻子咒骂的人群，瞬间调转了方向。
理智早已被缺水的焦渴和突如其来的希望冲垮，他们甚至都顾不上再找墨怀鑫的麻烦。
一个个扛起空桶，发出“哐当哐当”的急促响声，如同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饿狼，呼啦一下就朝着墨家宅子的方向涌去。
那阵仗，不像是去“取”水，倒更像是去抢！
“你们！”
墨怀鑫脸色骤变，急得心头火起。
家里的水本就是救急用的，哪里经得起这么多人分？
他下意识地就要张开双臂去拦，可这二三十号人汇成的人潮，又岂是他一个少年能挡住的？
就在他焦急万分之际，一只温软的手紧紧拽住了他的衣袖。
墨怀鑫一低头，便对上妹妹那双黑白分明、镇定得有些过分的眼睛。
墨清楠踮起脚尖，的身子努力凑到他耳边，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轻得像羽毛拂过的声音，清晰地吐出几个字。
“哥哥，别管他们。你现在就去那块峭壁，往下数三尺的位置，用你最大的力气，打一拳。”
什么？！
墨怀鑫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打峭壁？为什么？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家里的水吗？
他低下头，仔细审视着妹妹的神情。
姑娘仰着脸，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和催促。
那眼神深处，似乎还藏着一点点……的期待和狡黠？
墨怀鑫的脑子飞速转动。
他猛然想起流放路上，楠姐儿能让枯木逢春，能凭空治愈伤口，让老爷降雷……
那她现在让自己去打一拳岩壁，会不会……也是老爷又给了她什么不得聊启示？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般疯狂滋长。
与其去跟那些已经失去理智的村民推搡争执，不如……信妹妹一次！
一股豪情莫名从心底涌起。
“好！”
墨怀鑫不再有丝毫犹豫，重重一点头。
他看也不看那些奔向自家院子的人群，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回了那面光秃秃的灰色峭壁前。
还守在峭壁边，等着接那细细水流的几个村民，看到墨怀鑫去而复返，还摆开架势，都愣住了。
“这子想干嘛？”
“疯了不成？还想打崖壁？”
墨怀鑫对周遭的议论充耳不闻。他双腿微屈，稳稳扎下一个马步，深吸一口气，将浑身的内劲都调动起来，灌注于右臂之上。
他仔细辨认着妹妹所的位置——峭壁之下三尺。那里的岩石看起来与别处并无不同，坚硬而古老。
“嘿！”
伴随着一声低喝，墨怀鑫的拳头裹挟着凌厉的风声，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狠狠地砸在了那片岩壁上！
与此同时，被他护在身后的墨清楠，眼中精光一闪。
就在二哥拳头接触到岩壁的刹那，一股无形的、磅礴的精神力，如同最锋利的尖锥。
悄无声息地顺着他拳头的力道，精准无比地刺向了那层已经被她从内部钻得只剩薄薄一片的岩层！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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