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五庚寅年，正月初六，襄阳州牧府。年节欢庆过后，刘备召集众人商议今年大计。
晨光微熹，议事厅内炭火正旺。刘备端坐主位，身披狐裘，眉宇间却不见年节松懈之色。诸葛亮、庞统、关羽、张飞、赵云等文武分列两侧，案前摊开的绢帛上墨迹未干——那是诸葛亮连夜绘制的《下形势堪舆图》。炭盆中的银骨炭偶尔爆出火星，在众人脸上跳动。
诸位。刘备的声音沉稳有力，在议事厅内回荡，自建安十三年赤壁一战后，我军休养生息已近两载。去岁（建安十四年）封儿平定交州，罗蒙、甘宁东防江东，云长巩固襄樊，荆南九郡渐趋安稳，皆赖诸君之力。而今曹操虽退，下未安，今日召诸位前来，是要议一议今年的方略。
他环视众人，目光在诸葛亮、庞统、关羽等人身上一一停留，最后落在刘封身上：封儿，交州之事，你且先。
刘封起身拱手：父亲，诸位叔伯。去岁平定交州，交州七郡均已归附，俚人三十六洞皆已归附，有叛乱已不足为虑。
刘备微微颔首：交州初定，民生如何？
回父亲，儿已推行摊丁入亩新政，减免赋税，推广曲辕犁百余具，招募流民垦荒。去岁冬，交州新增户籍五千余户。刘封顿了顿，另，糜芳舅舅已打通南海商路，今春将有第二批商船往扶南、林邑。
刘备轻抚长须，目光扫过堂下众将：去年大军南征伤亡如何？
刘封立即双手呈上军报：父亲明鉴，交州士民久慕父亲仁德，苍梧、郁林等大都皆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我军虽征战半载，伤亡不过数千，阵亡将士抚恤皆已足额发放。
他走到厅中悬挂的舆图前，手指划过交州七郡：眼下黄老将军已率主力回防荆州，东路大军暂驻于番禺，中路大军留赵和、黄叙统领万余精兵，一为清剿残寇，二为整训降卒。
诸葛亮羽扇微顿：降兵数目如何？
各郡守军各保留一千，另中路、西路大军收降兵两万三千余人，西路大军合五千番禺降卒，现有大军一万。刘封从袖中取出另一卷名册，又招募俚越勇士三千余，与原有部众合编为六千无当飞军。
刘备眼中精光一闪：水师呢？
黄射在合浦整编中路水师与降军，现有战船数百，水卒五千。刘封指尖移到南海郡，甘宁将军以锦帆营、东路水师为基，收编番禺水师，现拥楼船二十，艨艟过百，水军八千。
年前已招安三股海盗，得船三十余。刘封微微一笑，儿臣已令甘、黄二位将军继续招募沿海渔民，预计开春前可再扩水师三千。
关羽眯着的丹凤眼微微睁开：这些蛮兵……可靠否？
刘封拱手：二叔放心，俚越儿郎最重诺言。儿臣以粮食、盐铁换其诚，以诚信待其人，如今多愿效死力。
刘备满意地点点头，手指在案几上轻叩三下：善。水陆并进，方成大业。
诸葛亮羽扇轻摇，在厅中缓缓踱步：去岁我军以雷霆之势平定交州，江东因路途遥远不及反应。如今……他羽扇突然一顿，孙权必不甘坐视我尽得岭南之利。
刘封立即起身，走到悬挂的军事舆图前：军师所虑极是。儿臣已作如下部署——他手指重重点在曲江位置，令甘宁、向宠统精兵五千驻守曲江，沿江修筑烽燧十二座。指甲在舆图上划出数道痕迹，此处地势险要，江东若从陆路南下，必遭迎头痛击。
诸葛亮突然插话：若江东走海路……
军师明鉴。刘封手指滑向海岸线，甘宁率锦帆水师主力驻番禺，黄射领合浦水军扼守琼州海峡。着从怀中取出一卷海图展开，这是新绘制的南海潮汐图，我军战船皆已熟悉各岛暗礁。
刘备突然发问：若孙权同时从海陆进兵……
父亲明察。刘封首先点在曲江位置：曲江守军得烽火传讯，拒守无忧，即便战事不利，我军亦可退守洭浦险。
接着，他的手指移向江夏：至于江夏水师，文聘将军坐镇夏口，麾下战船二百余百艘，水军精锐二万余。罗蒙太守智谋之士，必不会放过这等机会。
“而且北方曹操虎视眈眈，江东大军必不敢南下，最多是股偷袭，无伤大雅。”
刘备微微颔首：封儿治交州，颇见成效。顿了顿，目光落在关羽身上：二弟，北方曹操是什么状况，你。
关羽凤目微睁，丹唇轻启：大哥，曹操自赤壁败退后，元气未伤，去岁已重整军备。他起身走向悬挂的舆图，手指划过许昌：今岁开春，细作来报，曹操在邺城大造战船，又在淮南广陵训练水师。
诸葛亮羽扇轻摇：曹贼此举，显是要报赤壁之仇。
关羽眯眼冷笑，曹操派曹仁、满宠驻守宛城，曹仁近日在襄樊增兵一万，满宠更在加固城墙。而寿春方向，张辽、李典、乐进等人在寿春增兵，频频操练水军。他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细作传来消息，曹操已命夏侯渊为征西先锋，集结五万大军于洛阳。钟繇督运粮草，徐晃为后军。
刘备眉头紧锁：这是要三面出击么？
某怀疑，关羽丹凤眼中精光闪烁，曹操明里准备西征，暗地却在荆襄布局。若我军与孙权在荆、交相争……
庞统突然抚掌：好个奸雄！这是要效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啊！
刘备眉头深锁，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剑柄：军师，你认为，曹操会真正西进？还是南下？
刘封突然插话：父亲，儿臣北归之时，曾听西域商旅提及，马超正在联络羌族各部。
张飞拍案叫道：那还等什么？咱们也该……
刘备抬手止住三弟，目光扫过众谋士：当务之急，是要让曹操无暇南顾。孔明可有良策？
诸葛亮羽扇轻摇，在地图上划出几道轨迹：亮建议三管齐下。其一，密遣使者联络马超；其二，令云长在汉水大张旗鼓操练水军，继续加强襄樊防线；其三……他忽然压低声音，可放出风声，因荆州与江东联姻，双方欲联手北伐。
刘备抚须长叹：江东亡我之心不死啊？
诸葛亮闻言轻笑，羽扇轻点沙盘：主公勿忧。孙权虽有虎狼之心，却无利爪可用。他指向夏口位置，罗蒙善谋，文聘善战，江夏防线固若金汤。更兼……羽扇划过长江险，我水军艨艟相连，吴人岂能越雷池一步？
庞统突然插话，手指在交州地形图上画了个圈：交州山高路险，吴军若来，少则难克，多则……他嘿嘿一笑，南徐空虚，恐为曹魏所乘。
妙哉！诸葛亮羽扇突然展开，遮住半张面孔，亮尚有一计。可遣使与孙权约定……他压低声音，我军出义阳三关伐魏，请其出兵寿春。如此……
妙哉！诸葛亮羽扇突然展开，遮住半张面孔，亮尚有一计。可遣使与孙权约定……他压低声音，我军出义阳三关伐魏，请其出兵寿春。如此……
刘备眼中精光一闪：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正是。诸葛亮羽扇轻摇，孙权若攻寿春，则曹魏必分兵东顾；若按兵不动……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刘封，少将军在交州的部署，也会让江东水师很难有所作为。
关羽丹凤眼微睁：但需防孙权与曹操暗通款曲。
诸葛亮从容道：云长所虑极是，三将军与子龙在襄阳秘密训练三万精兵，随时可驰援各方。羽扇突然指向许昌，更何况，曹操此刻正焦头烂额……
刘备顺着羽扇方向望去，恍然道：马超！
主公英明。诸葛亮微笑颔首，只要西凉战火不熄，曹操就无暇南顾。而孙权……羽扇轻点南徐，既要防我荆襄之师，又惧曹魏虎视，除了望洋兴叹，还能如何？
堂外忽然传来更鼓声，刘备望着渐暗的色，拍案定策：既如此，即日遣使江东，共商伐魏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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