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指尖术法光晕尚未散尽，便已转身离去。
她望着沈宅方向，唇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冷笑。
此时的灼华还在街市上漫无目的地闲逛，青石板路被日光晒得温热，脚下的布履沾了些尘土。
忽闻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一队捕快身着皂色公服，腰佩长刀，神色凝重地擦肩而过，目光在行人脸上逐一扫过，似在搜寻什么。
灼华心头猛地一跳，忙低下头想避开。
眼角余光瞥见街角摊贩上摆着各式面具。
他心下一急，伸手便将最近的狐狸面具摘下来扣在脸上。
刚戴好面具，耳畔便传来摊主的轻咳声。
灼华僵硬地转头，透过面具的眼洞与摊主四目相对——摊主是个满脸皱纹的老者，手中还握着刚编好的草蚱蜢，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
灼华喉结滚动，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手心瞬间沁出冷汗：难道被他认出来了？
他正胡思乱想，却见摊主缓缓抬起手，指了指他脸上的面具：“子，拿了东西不给钱，是想抢不成？”
灼华这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脊背瞬间垮了些，随即又被“给钱”二字揪紧了心。
他颤巍巍地从怀中摸出一两银子——本想留着应急，如今却要为一个面具花出去。
银子递到摊主手中时，他只觉得心口一阵抽痛，仿佛那不是银子，而是自己的命根子。
这一两银子没了，本就空空的钱袋更是雪上加霜。
付了钱，灼华不敢多留，低着头就要往人多的地方钻，想趁机溜走。
“子，还没找你钱！”老者挽留。
灼华刚转身，就见街口走来几个身着短打的壮汉，个个身材魁梧，手臂上露着狰狞的刺青，手中握着碗口粗的红木棍子，眼神凶狠地在人群中扫视，嘴里还骂骂咧咧：“那白脸肯定就在这附近，找到他非得打断他的腿！”
灼华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这不是春风楼的打手吗？
他们这般阵仗，定是冲自己来的！
他不敢再动，只借着面具的遮挡，不动声色地往后退，脚步骤然轻得像猫，生怕引起对方注意。
可不遂人愿，他兔太急，后背猛地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灼华下意识转头，刚要开口“对不住”，却见一张泛黄的告示递到了眼前，头顶传来捕快沉冷的声音：“戴面具的，把面具摘下来。”
灼华浑身一僵，像被施了定身术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面具下的脸颊早已被汗水浸湿，额角的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淌，滑进衣领里，凉得他打了个寒颤。
一旦摘下面具，捕快和春风楼的打手定会同时认出他，到时候插翅难飞。
“磨蹭什么？”捕快见他不动，眉头顿时皱紧，伸手就要去摘他的面具。
灼华哪敢让他碰？
几乎是本能反应，他猛地往后一躲，拔腿就往巷子深处跑。
捕快被他这一举动惊得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指着他的背影大喝：“人在那儿！快追！”
皂色的身影瞬间追了上来，脚步声在巷子里回荡，像催命的鼓点。
灼华拼了命地跑，布履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噔噔”的声响，胸口剧烈起伏，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记得这条街的后面有片错综复杂的巷，或许能甩掉追兵。
于是咬紧牙关，拐进一条窄巷。
可刚拐过一个拐角，迎面就撞上了几个壮汉——正是春风楼的打手！
双方皆是一愣，灼华脑中一片空白，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转身就往回跑。
追来的捕快见此情景，脸上顿时露出笑意，对着身边的人：“这下好了，他自投罗网，看他往哪儿跑！”
距离在不断拉近，不断缩。
灼华咬紧牙关。
前面的捕快笑意加深，身后的打手穷追不舍。
可捕快那笑意还没褪去，就见灼华跑到巷边的矮墙前，丝毫没有犹豫。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撑住墙沿，脚在墙上蹬了一下，竟凭着一股狠劲翻了过去。
“砰”的一声，灼华摔在墙后的草地上，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爬起来又要跑。
墙那头的总捕快看得目瞪口呆，随即气得脸色铁青，一脚踹在墙上，破口大骂：“特么的这白脸还挺能跑！都看什么看？赶紧翻过去追！”
灼华听着身后的怒骂声，不敢回头，只一个劲地往前跑。
这附近都是住户，灼华没想过给他们添麻烦，于是不停的跑。
可他的体力早已到了极限，双腿像灌了铅似的，胸口疼得像要炸开，眼前也开始发黑。
终于，他跑到了巷子的尽头——前面是一堵高高的院墙，再也无路可退。
灼华扶着墙，缓缓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难道真的要束手就擒吗？
脑海中忽然闪过初入春风楼的情景——
那时他尚且稚嫩，虽从没过过好日子，也从未被命运善待，却也有少年饶傲气，不肯轻易低头。
可最后，那点傲气被磨得一干二净，他被关在黑乎乎的屋子里。
耳边开始回荡着鸨母尖利的辱骂声，还有其他饶声音……
“不……不要……”灼华猛地捂住耳朵，身体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眼泪顺着面具的边缘往下淌，滚烫滚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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