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开放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传遍了青云宗的每个角落。起初，不少弟子颇有微词，觉得让灵兽与修士共享灵泉是“本末倒置”，尤其是执法峰的长老，几次三番找到玄清真人抗议，认为此举“坏了宗门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玄清真人却只是淡淡一笑，指着窗外正在灵泉边饮水的灵狐与弟子，“你看，它们相处得不是很好吗？灵兽通人性，你敬它一尺，它便敬你一丈。”
执法长老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再什么。这些日子，他确实看到了变化——万兽峰的灵兽不再像以前那样“野”，见了其他峰的弟子会主动避让；而其他峰的弟子，也渐渐放下了对灵兽的戒备，甚至有人会主动给路过的灵鹿投喂灵果。
李砚对此乐见其成。他每日除了修炼，便是带着万兽峰的灵兽去灵泉“轮值”，教它们如何克制本能，不打扰修士修炼，也教修士们如何与灵兽简单沟通。
“你看这只灵猿，它拍胸口不是挑衅，是在打招呼；那只青鸟绕着你飞三圈，是在祝福你。”李砚指着灵泉边的景象，对围过来的弟子们解释，“灵兽的语言很简单，只要你愿意用心听，就能懂。”
有弟子试着按照他的做，对着灵猿拍了拍胸口，灵猿果然咧嘴笑了，还摘下树上的果子扔给他；有人对着青鸟鞠躬，青鸟竟衔来一朵灵花，放在他的肩头。
“真的能沟通！”弟子们又惊又喜，看向李砚的目光充满了敬佩。
连最刻板的丹峰长老，也在亲眼见到李砚指挥蚀心蛊清理丹炉里的残渣后，忍不住感叹：“以前总觉得控兽术是旁门左道，今日才知，是我坐井观了。”
日子一过去，青云宗渐渐形成了一种奇特的氛围——修士与灵兽不再泾渭分明，万兽峰的兽骨笛声成了宗门最常见的背景音，灵泉边时常能看到修士与灵兽一同修炼的景象，甚至有剑峰弟子开始尝试让灵鸟辅助自己练剑，竟意外地领悟了新的剑眨
这日，李砚正在万兽峰给一群刚孵化的灵狐幼崽喂食，玄山真人拿着一封玉简匆匆走来，脸色有些凝重：“砚，出事了。”
李砚接过玉简，上面的字迹潦草，显然是急着写就的，内容却让他心头一沉——邻近的“黑风谷”出现了兽潮，谷中盘踞的“黑风兽”突然变得异常狂暴，不仅毁了谷外的数个村落，还朝着青云宗的方向蔓延，附近几个宗门已经派人求援。
“黑风兽性情温顺，从不主动伤人，怎么会突然暴动？”李砚皱起眉头，黑风兽在典籍中的记载是杂食性灵兽，以草木为主，极少攻击人类。
“不清楚。”玄山真人叹了口气，“掌门已经决定派弟子前往探查，我打算让你也去。你的控兽术或许能弄清楚它们暴动的原因，若是能安抚下来，也能避免生灵涂炭。”
“我去。”李砚没有犹豫，他抚摸着怀里的灵狐幼崽，“但我有个条件，尽量不要伤害它们。”
玄山真茹点头：“我会跟执法峰的人清楚，不到万不得已，不准下死手。”
出发前，灵曦将一枚凝聚了自身火焰精华的玉佩塞给李砚：“这枚‘离火佩’能护你周全，要是遇到危险，捏碎它，我就是拼着违反门规，也会冲过去帮你。”
李砚握紧玉佩，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同行的除了执法峰的弟子，还有剑峰的赵轩。经过秘境一事，赵轩对李砚的态度虽不再傲慢，却也带着几分疏离，一路上很少话。
黑风谷距离青云宗有三日路程，越靠近谷口，景象越惨烈——村庄变成一片废墟，地上散落着农具和骸骨，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焦糊的气息，却不见黑风兽的踪迹。
“奇怪，兽潮呢？”执法峰的弟子警惕地环顾四周，“难道退回去了？”
李砚却摇了摇头，他能感觉到空气中残留着一股极淡的戾气，还迎…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他放出蚀心蛊，雪白的虫群在空中盘旋片刻，朝着谷深处飞去。
“跟上去。”李砚道，“它们在前面。”
深入黑风谷，植被渐渐变得枯黄，原本清澈的溪流也变得浑浊。蚀心蛊停在一片洼地前，那里聚集着数以万计的黑风兽，它们蜷缩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嘶吼，不少黑风兽的皮毛脱落，露出溃烂的皮肤，眼中布满了血丝。
“这是……中了毒？”李砚心中一紧，黑风兽的症状明显是毒素侵入体内，导致性情暴躁。
他正欲上前，赵轩突然拦住他：“心有诈！它们不定是装的！”
话音刚落，一头体型庞大的黑风兽猛地站起来，朝着他们冲来，速度快如闪电，口中喷出黑色的雾气。
“果然有诈！”执法峰的弟子立刻祭出法宝，就要攻击。
“住手！”李砚大喊，同时吹响兽骨笛。笛声急促而悲伤，带着安抚的力量，笼罩住那头黑风兽。
黑风兽的动作猛地一顿，眼中的凶光褪去几分，露出痛苦的挣扎。它看着李砚，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求救。
“它在，水里有毒。”李砚听懂了它的意念，心中一沉，“它们不是想攻击，是中毒后控制不住自己。”
他走到溪边，用玉瓶舀了一瓶溪水，溪水呈深褐色，散发着淡淡的腥气。蚀心蛊落在瓶口嗅了嗅，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显然溪水的毒性对它们也有影响。
“是‘腐心草’的汁液。”李砚认出了这种毒素，腐心草本身无毒，但与黑风兽体内的某种腺体结合，就会产生剧烈的毒性，让它们狂性大发，“有人故意在水里下了毒！”
赵轩脸色一变：“谁会这么做？黑风谷的黑风兽从未得罪过谁。”
“或许不是针对它们。”李砚看着溪水流动的方向，“水流是朝着青云宗的方向，不定……目标是我们。”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一群身着黑衣的修士策马而来，为首的是个面容阴鸷的中年男人，看到他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青云宗的崽子们，来得正好，省得我们再跑一趟。”
“你们是谁？”执法峰的弟子厉声喝道。
“取你们狗命的人。”中年男人狞笑道，“黑风兽只是开胃菜，接下来，就是你们青云宗的死期！”他抬手一挥，身后的修士纷纷祭出法宝，朝着他们攻来。
“是‘血煞门’的人！”赵轩认出了他们的服饰，血煞门是附近的邪修宗门，行事狠辣，与青云宗素来不和，“他们想用黑风兽消耗我们的实力，再趁机偷袭！”
血煞门的修士人数众多，且个个出手狠辣，执法峰的弟子很快就落入下风。赵轩虽剑法凌厉，却被两名血煞门长老缠住，分身乏术。
李砚没有急着出手，他吹起兽骨笛，笛声不再是安抚，而是带着凛冽的杀意，传入黑风兽群郑那些中毒的黑风兽听到笛声，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它们看向血煞门的修士，发出愤怒的咆哮——它们认出了这些人，正是几前在溪水里投毒的凶手。
“嗷——”
万兽齐鸣，黑风兽群像潮水般涌向血煞门的修士。血煞门的修士没想到黑风兽会突然攻击自己，顿时被冲得七零八落，惨叫连连。
“该死！这些畜生怎么回事？”中年男人又惊又怒，祭出一柄血幡，想要镇压兽群，却被一头体型最大的黑风兽撞飞，口吐鲜血。
李砚趁机指挥蚀心蛊，朝着血煞门的修士飞去。蚀心蛊虽然惧怕腐心草的毒素，却能轻易化解血煞门的邪术，被它们碰到的修士，身上的血光顿时消散，灵力紊乱。
“撤！”中年男人见势不妙，哪里还敢恋战，带着残部狼狈地逃走了。
黑风兽群想要追击，被李砚的笛声拦住。他走到那头最大的黑风兽面前，这头黑风兽显然是首领，毒性也最重，此刻正虚弱地喘着气。
“我帮你们解毒。”李砚拿出从秘境带回的化形花粉，混入灵泉水中，递给黑风兽首领，“喝下去，会好受些。”
黑风兽首领看着他，犹豫片刻，还是低下头，舔舐着灵泉水。片刻后，它身上的溃烂处开始愈合，眼中的血丝也渐渐褪去。它对着李砚俯下身，做出臣服的姿态，身后的黑风兽群也纷纷效仿。
“它们，愿意臣服于你。”灵曦的意念通过玉佩传来，带着惊讶，“黑风兽是上古异兽后裔，从不臣服于人，你是第一个。”
李砚笑了笑，抚摸着黑风兽首领的头颅：“我不要你们臣服，只希望你们能好好活下去。”他拿出更多的化形花粉，教黑风兽们如何混合灵泉水解毒，又指挥它们清理溪水中的毒素。
赵轩走到他身边，看着眼前的景象，神色复杂：“以前……是我错了。”他一直觉得控兽术是投机取巧，此刻才明白，这种能化解危机、避免杀戮的力量，远比单纯的武力更有意义。
李砚转头看他，眼中没有嘲讽，只有平静：“道不同而已，没有对错。”
处理完黑风谷的事，他们带着黑风兽首领赠送的“黑风珠”返回青云宗。黑风珠能安抚兽性，是炼制控兽法宝的极品材料。
回到宗门，李砚将血煞门的阴谋和黑风兽中毒的经过告诉了玄清真人和太上长老。
“血煞门敢如此猖獗，背后定然有人撑腰。”太上长老眼中闪过寒光，“看来，是时候给他们一点教训了。”
玄清真人看向李砚：“友此次立下大功，想要什么奖励？”
李砚想了想：“我想在黑风谷设立一个‘共生堂’，教附近的村民和灵兽和平相处，也能随时监测黑风兽的状况。”
“准了。”玄清真人笑着点头，“就由你负责此事，需要什么人手和资源，尽管开口。”
离开青云殿，赵轩主动走过来，对着李砚拱手：“李师弟，之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若共生堂需要帮忙，剑峰弟子随时待命。”
李砚笑着回礼：“多谢赵师兄。”
看着赵轩离开的背影，灵曦从他肩头跳下来，化为人形：“没想到这冰块脸也会低头。”
“人总是会变的。”李砚望着远处的万兽峰，夕阳下，无数灵兽的身影在山间跳跃，与青云宗的亭台楼阁相映成趣，构成一幅和谐的画卷。
他知道，共生之道的推行或许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会遇到质疑，会遇到阻碍，但只要有像赵轩这样愿意改变的人，有这些愿意信任彼茨修士与灵兽，这条路就一定能走通。
手中的黑风珠散发着温润的光芒，里面仿佛能听到黑风兽群的呼吸声。李砚握紧珠子，心中充满了力量。
未来或许还有风雨，但他不再畏惧。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前行，身后是整个青云宗的修士与灵兽，是这片土地上渴望和平共处的万物生灵。
而这，就是他要走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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