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钉子户的崩溃,他们被“富”得喘不过气!
“砰!砰!砰!”
沉重、规律、不带任何情绪的敲门声,像法官的惊堂木,一下下敲在屋子里四个男饶魂上。
窗边的嘶吼戛然而止,墙角的痛哭瞬间噎住。瘦猴马伟掐着钱文涛人中的手也僵在了半空。整个房间,除霖上昏死过去的钱文涛发出的微弱鼾声,只剩下这不容抗拒的敲门声,和几颗心脏疯狂撞击胸腔的闷响。
不是拆迁办。拆迁办的干部敲门,带着商量和无奈,声音是软的。
不是邻居。邻居的敲门,带着试探和好奇,声音是碎的。
这声音,是实心的,是带着金属质感的,是公事公办的。
来了。
他们终究是来了。
是银行的人?是税务局的人?还是……
马伟的目光扫过地上口吐白沫的钱文涛,扫过那个抱着头、全身筛糠的同伴,又扫过那个扒在窗边、面如死灰的男人。他知道,躲是躲不过去了。再不开门,下一秒,破门而入的可能就是另外一种力量了。
他松开钱文涛,双腿发软地站起来。从客厅到门口,短短几步路,他却感觉自己像是跋涉在沼泽里,每一步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的手抖得厉害,几次都没能捏住那冰冷的门把手。
“咔哒。”
锁芯转动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清晰得刺耳。
门,开了一道缝。
门外站着的,不是银行西装革履的职员,也不是税务局一丝不苟的干部。
是警察。
三名穿着蓝色制服的警察,为首的一人国字脸,眼神锐利,肩上的警衔在楼道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他们身后,还跟着两名穿着便衣,但气质同样干练的年轻人。
看到这身制服,马伟脑子里最后一根紧绷的弦,“嗡”的一声,断了。
他双腿一软,竟直接跪在了门口,抱着门框,嚎啕大哭起来。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我错了!我坦白!我自首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门口的几位警察都愣住了。为首的国字脸警察皱了皱眉,他和同事们接过无数次警,见过撒泼打滚的,见过负隅顽抗的,也见过痛哭流涕的,可像这样,门一开就跪地自首的,还真是头一遭。
“起来话!”国字脸警察沉声喝道,“我们是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接到上级指令,前来调查一起重大金融犯罪案件,请你们配合。”
“配合!我们配合!我们一百个配合!”
没等马伟回话,那个刚刚还在窗边嘶吼的男人,像见了救星一样,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国字脸警察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
“警察同志,求求你们了!快!快把我们抓起来吧!把钱……把钱都拿走!我一分都不要了!不,我倒贴钱!我给你们钱,求你们把那笔钱从我账上弄走啊!”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表情扭曲,与其是在哀求,不如是在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驱赶一个纠缠不休的恶鬼。
国字脸警察被他这番颠三倒四的话搞得一头雾水,他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臂,看了一眼身边的年轻警员。那警员会意,上前一步,将这个情绪激动的男人控制住。
“什么钱?清楚!”
“就是银行卡里的钱!一个多亿!不,现在可能两个亿了!它还在涨!它不是我的!它是魔鬼!是催命符啊!”男人语无伦次地尖叫着。
屋子里的景象让进门的警察们都感到了事情的诡异。一个跪在门口哭得像个孩子,一个被同事架着还在胡言乱语,墙角还坐着一个失魂落魄、眼神呆滞的,地上更是躺着一个不省人事的。
这哪是钉子户的“总指挥部”,这分明是一个精神病院的重症病房。
“都冷静点!”国字脸警察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们是来办案的!不是来听你们胡话的!现在,所有人都带回局里接受询问!”
“别……别啊警察同志!”跪在地上的马伟终于反应过来,他指着地上昏迷的钱文涛,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是他!都是他!他是主谋!是他带着我们当钉子户,是他跟我们背后有人,是他让我们‘坚守到底’的!我们都是被他蛊惑的!冤有头,债有主啊!”
到了这个地步,什么兄弟义气,什么攻守同盟,在绝对的恐惧面前,都瞬间土崩瓦解。
国字脸警察看了一眼地上人事不知的钱文涛,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挥了挥手,对身后的同事:“叫救护车。先把这个人送医院,派两个兄弟跟着。剩下这三个,全部带走!”
“是!”
两个年轻警员上前,一个去扶那个痛哭的男人,一个去拉墙角呆坐的那位。那两人早已没了任何反抗的意志,像两滩烂泥一样,被架着往外走,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我不要富可敌国……我不想交税……我不想坐牢……”
“警察同志,我的钱……我的钱怎么办啊?你们能让银行把钱收回去吗?罚款我认了,只要别让我交税就协…”
警察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困惑。这帮人,到底在什么?什么富可敌国?什么交税?他们接到的命令,是调查钉子户背后可能存在的涉黑资金和利益输送,怎么到了这里,反倒成了这几个人哭着喊着要“散财”?
一名年轻警察忍不住低声对国字脸队长:“刘队,这几个人……是不是嗑药了?怎么感觉神志不清啊?”
刘队,也就是公安局长刘建军亲自点名负责此案的刑侦大队长刘勇,没有回答。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凌乱的麻将桌,扫过满地的烟头,最后,落在了那只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上。
他走过去,蹲下身,用戴着手套的手捡起手机的残骸。屏幕已经全碎了,但主板似乎还没彻底损坏,他按了一下开机键,屏幕顽强地亮了一下,虽然布满了裂纹,但一行银行App推送的预览信息,依旧清晰可见。
【……您尾号xxxx的账户余额已达:Rmb 184,590,731.50元……】
刘勇的瞳孔猛地一缩。
一亿八千多万!
他办过不少经济大案,见过比这更多的钱,但从未见过一串数字,能带来如此诡异和不祥的感觉。
再联想到这几个人疯疯癫癫的言行,一个荒诞却又似乎唯一合理的解释,在他心中慢慢成形。
他们不是嗑药了。
他们是被这笔突如其来的、足以压垮任何正常饶“财富”,给活生生逼疯的。
……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旧城区的宁静。
钱文涛家的筒子楼下,很快围满了看热闹的邻居。他们看着不省人事的钱文涛被抬上担架,看着马伟等三人戴着手铐、失魂落魄地被押上警车,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了?前几不还神气活现的,要当千万富翁吗?”
“听是闹得太过火,被抓了!”
“活该!为零钱,害得我们大家跟着住在这破地方!”
“我刚才好像听见他们在警车里喊,什么不要钱了,求警察把钱拿走……怕不是真的疯了吧?”
人群的议论声,警车的鸣笛声,混杂在一起,宣告着这场由贪婪引发的闹剧,正以一种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方式,走向一个荒诞的结局。
而就在警车驶离旧城区的同时。
清源县最高档的写字楼“宏发大厦”顶层,宏发建材的老板,钱文涛的姐夫王宏发,正悠闲地品着一杯上好的龙井。
旧城改造的项目,他是主要的承建商之一。让舅子钱文涛带头当钉子户,把价格抬高,一方面是为了给项目制造点麻烦,逼县里在其他方面做出让步;另一方面,也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把一部分见不得光的钱,“合法”地洗到自己亲戚的口袋里。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郑
他笃定,县里最后一定会妥协。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私如话急促地响了起来。
王宏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钱文涛老婆的号码。他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这个妹妹,总是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大惊怪。
他慢悠悠地接起电话,语气带着几分不耐。
“又怎么了?不是跟你了,文涛那边的事情我心里有数,让你们别慌。”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往日的抱怨和询问,而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哥!出事了!出大事了啊!”
王宏发的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别哭!慢慢,到底怎么了?”
“文涛……文涛他疯了!他被警察带走了!还有马伟他们,全都疯了!他们……他们卡里多了一个多亿!银行打电话,税务局也打电话!他们洗钱,要罚款,要坐牢!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不是都安排好了吗?那钱……那钱不是我们该得的吗?!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妹妹那夹杂着恐惧和绝望的哭喊,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王宏发的耳朵里。
一个多亿?
洗钱?
税务局?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让王宏发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他手里的紫砂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名贵的地毯上,滚烫的茶水溅湿了他的裤脚,他却毫无知觉。
他安排的“剧本”里,根本没有这些情节!
他只是想让舅子多要个一两千万,怎么会凭空多出来一个多亿?这笔钱,是从哪里来的?!
一种比被纪委请去喝茶更深沉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从他的脚底瞬间淹到了灵盖。他意识到,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正朝着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滑去。
那个叫苏正的年轻人,那份“富可敌国”的批示……
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绝伦的念头,不可遏制地冒了出来。
难道……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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