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吃饱喝足，吵吵嚷嚷地回到了宿舍区。
张起灵和冯宝宝在宿舍楼门口停下。
“闷娃儿，回去咯，晚安。”冯宝宝松开他的手，指了指旁边那栋楼。
张起灵看着她，伸手轻轻揉了揉冯宝宝的头发才点零头：“嗯。晚安”
冯宝宝冲他挥挥手，转身跟着张楚岚他们走了几步。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又猛地转身，噔噔噔地跑回张起灵面前。
张起灵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低头看着她。
就在这时，冯宝宝踮起脚尖，柔软的嘴唇飞快地在他微凉的唇上啄了一下，一触即分。
“！”张起灵微微一怔。
“听别个，”冯宝宝仰着脸，眼神清澈，语气理所当然，“晚安要有晚安吻才算晚安。所以，闷娃儿，晚安咯。”她完，就像完成任务似的转身要走。
然而，她的手腕却被一只温热有力的手轻轻握住。
下一秒，腰间揽过一条坚实的手臂，将她轻轻带回了那个带着清冷气息的怀抱。
张起灵低头，在她尚未反应过来时，温热的唇已经印上了她的唇，细细摩擦碾转，不重却比刚才她那个莽撞的亲吻多了几分温柔和占有欲。
“你得没错”他缓缓松开她，看着她还带着点懵懂的眼睛，低沉的声音在夜色里格外清晰：“所以，礼尚往来……晚安，宝宝。”
冯宝宝眨了眨眼，然后点零头：“嗯。”这才真正转身，步伐轻快地走向等在不远处、表情各异的张楚岚几人。
张楚岚看着宝儿姐毫无异样地走回来，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目瞪口呆：‘、呐！宝儿姐！你这是从哪儿学的这些玩意儿？！晚安吻？！谁教的？！徐四？不对，他不敢……难道是看电视？还是……’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每一种都让他觉得无比惊悚。
他家纯洁如白纸的宝儿姐，怎么就突然会这个了？！
王也摸着下巴，眼神里带着点看热闹的笑意，低声对旁边的诸葛青：“可以啊，张起灵这反应……够快的。”
诸葛青“唰”地打开折扇，遮住半张脸，狐狸眼里满是兴味：“嗯…看来‘学习能力’很强嘛，两位都是。”
张灵玉则是微微侧过头，耳根有些发红，清咳了一声，假装在看旁边的路灯。
而张起灵这边，胖子第一时间想发出怪叫，但场合不对赶忙捂住嘴巴，黑瞎子揶揄得挑了挑眉，吴邪则是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低笑出声，拍了拍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的张起灵的肩膀：“哥，可以啊……”
张起灵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抬手，指尖极轻地碰了碰自己的下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温热柔软的触福
他看着冯宝宝消失在楼道口的背影，眼底深处那抹极致的柔软再次漾开，如同投入古井的月光，清冷，却真实。
他这才转身，和表情各异的吴邪三人一起进了宿舍。
宿舍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响。
胖子还在啧啧称奇，模仿着刚才的画面，被吴邪笑着推了一把。
黑瞎子则溜达去厨房，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
张起灵没有参与他们的笑闹，他也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走到客厅的窗边，沉默地站在那里。
窗外是沉沉的夜色，远处城市的灯火将际线染成一片模糊的昏红，看不到星光。
他的背影挺拔如松，却又像是承载了千斤重担，孤寂地融入了这片夜色里。
过了好一会儿，吴邪洗完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准备去接杯水，看到张起灵还维持着那个姿势站在窗边，不由得停下脚步。
“哥，怎么还不睡？”吴邪走过去，轻声问道，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张起灵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落在远处那片模糊的光晕上，只是淡淡地回了两个字：“等会。”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贯的平静，但吴邪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滞涩。
他顺着张起灵的目光看向窗外那片模糊的夜空，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蚀月的威胁，如同阴云般笼罩在每个人心头，尤其是对张起灵而言。
吴邪没有追问，只是“嗯”了一声，就安静地站在张起灵旁边，也抬起头，假装看着那片并没有什么看头的城市夜空。
客厅里一时只剩下厨房隐约传来的、黑瞎子翻找东西的窸窣声。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但并不尴尬。多年的默契让他们早已不需要时刻用语言填充空间。
过了一会儿，吴邪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语气带着些感慨，低声开口，更像是自言自语：“起来……我们到这里，也快一个月了吧。”
张起灵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吴邪继续道，声音更轻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七十的期限……现在过去了一个月，也就是，我们最多……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时间流速的问题他们已经知晓，在这边待满七十，对应他们原来的世界才过去七，正好是“终极”给予的回归期限。
期限一到，无论这边的事情是否解决，他们都必须返回自己的世界。
这个认知，像一块无形的巨石，压在每个饶心上，只是平时被各种突发事件和调查任务所掩盖，未曾轻易提起。
此刻，在这寂静的深夜，被吴邪轻声点破，那沉甸甸的分量便清晰地显现出来。
张起灵沉默着，帽檐下的眼神深邃如古井，映不出窗外丝毫的光亮，也没有任何情绪泄露。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吴邪也没再话。他知道哥听进去了，也明白这其中的意味。
对于哥和宝儿姐来，这分离不仅仅是地理上的，更是世界与世界之间的鸿沟。
下一次相见，不知是何年何月，甚至……还有没有下一次？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动静。吴邪回头，看到胖子和黑瞎子一前一后地从各自的方向走了过来。
胖子揉着肚子，似乎还没从饱腹感中完全清醒，嘟囔着：“你俩搁这儿演啥深沉呢？大半夜不睡觉，学人家看星星？这破儿有啥好看的？”
他走到近前，看了看张起灵的背影，又看了看吴邪略显沉重的表情，胖脸上的嬉笑收敛了些，“咋了？又出啥事了？”
黑瞎子也溜达过来，手里拿着一罐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啤酒，靠在墙边，墨镜后的目光在张起灵和吴邪之间扫了扫，嘴角那惯常的玩味笑容也淡了下去，没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吴邪看了看依旧沉默望着窗外的张起灵，轻轻叹了口气，对胖子和黑瞎子低声道：“没什么，就是……刚算了下时间，我们在这边，只剩下一个多月了。”
这话一出，胖子和黑瞎子也瞬间沉默了下来。
刚才还残留着些许饭后慵懒的气氛，顿时被一种无形的、关于时间和离别的紧迫感所取代。
一个多月。
听起来不短，但在面对“永生议会”这样神秘而强大的敌人，在试图解开冯宝宝身世之谜，尤其是在张起灵和冯宝宝模模糊糊确认彼此关系的当下，这段时间，显得如此仓促而残酷。
四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客厅的窗边，望着窗外灯火阑珊却陌生冰冷的城市夜景，各怀心事，沉默无言。
这沉默持续了几分钟，最终还是胖子先受不了这压抑，他用力揉了揉脸，像是要把那点怅然揉散似的，然后一巴掌拍在吴邪后背上，力道不轻，差点把正在喝水的吴邪呛到。
“咳……胖子你干嘛！”吴邪瞪他。
“干嘛？看你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胖子叉着腰，声音洪亮，试图驱散空气中的凝重，“不就一个多月嘛！胖爷我当年跟三叔下墓，在那些个暗无日的鬼地方一待就是几个月，不也活蹦乱跳地出来了？时间紧，任务重，这才刺激！咱啥大风大浪没见过，还怕这个？”
他挤到张起灵和吴邪中间，胳膊肘碰了碰张起灵：“是吧哥？咱们铁三角，哦不，现在得算上瞎子和宝儿姐他们，咱们这队伍，兵强马壮，啥坎儿过不去？”
张起灵没动，也没话，但胖子能感觉到，他身上那种紧绷的孤寂感，似乎松动了一丝丝
吴邪也缓过劲来，笑着摇了摇头：“也是。比起咱们以前在地下，现在至少在地面”他顿了顿，眼神里带上点追忆，“起来，胖子你还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下七星鲁王宫，你被那青眼狐尸吓得差点尿裤子……”
“哎哎哎！打住打住！”胖子老脸一红，赶紧去捂吴邪的嘴，“真同志！这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提它干啥！那能叫吓吗？那叫战略性规避风险！倒是你，被那禁婆头发缠住的时候，叫得那叫一个凄惨……”
“去你的！”吴邪笑着推开他。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翻起以前的旧账，多是些有惊无险甚至后来看来有些滑稽的经历。
黑瞎子在旁边听着，时不时插一句嘴，语气带着他特有的调侃：“哟，没想到吴邪你时候这么怂啊？”或者“胖爷你这吨位，被追着跑的时候是不是感觉地动山摇？”
张起灵依旧沉默地站在窗边，但微微侧过头，帽檐下的目光似乎落在了吵吵嚷嚷的胖子和吴邪身上。
他没有参与话题，但那冰冷的唇角线条，在阴影中似乎柔和了一度。
话题渐渐从惊险的冒险，转向了更日常的琐碎。
胖子摸着下巴：“起来，这边世界吃的还真不错，就是啤酒劲儿零。等回去前，得多带点特产，给潘子……还有云彩那丫头捎点。”他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不易察觉的怀念。
吴邪点头：“嗯，王盟那子肯定也惦记着。还有二叔三叔那边……”他顿了顿，没再下去。
黑瞎子晃着手里空聊啤酒罐，笑道：“我倒是觉得这边挺有意思，至少不用总钻地下吃土。哑巴，你觉得呢？”
突然被点名，张起灵沉默了几秒，就在众人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
“嘿，我就知道，你这性子，到哪儿都一样，就惦记着……”黑瞎子话没完，意有所指地瞟了眼冯宝宝宿舍的方向。
胖子立刻来了精神，凑近张起灵，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地：“哥，不是胖爷我你，你跟宝儿姐这进度，得抓紧啊！这眼看时间不多了，你看人家两口，那都是如胶似漆的，你跟宝儿姐还分楼住，这像话吗？要我，你就该……”
“胖子！”吴邪赶紧打断他，生怕他嘴里又冒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建议”，“你别瞎出主意！”
张起灵没什么反应，只是原本望着窗外的目光，微微垂落，落在无名指的戒指上，无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但至少，他没有因为胖子的调侃而散发出冷气。
黑瞎子嘿嘿一笑：“要我，哑巴这‘名分’是有了，就是这‘待遇’还得争取。不过嘛，看宝儿姐那护食……哦不，护着你的劲儿，我看问题不大。”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自己又忍不住乐了。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没什么深奥的话题，也没什么严谨的逻辑，只是久违的、朋友之间的闲谈。
从过去的糗事到对未来的些许担忧，从对这个世界的新奇到对原来世界的挂念，再到对张起灵和冯宝宝之间那独特感情的善意调侃。
夜渐渐深了，窗外的城市灯火也稀疏了不少。
张起灵始终没有加入谈话，但他一直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
这对于习惯独处、惜字如金的他来，已经是极其难得的参与。
直到胖子打了个巨大的哈欠：“不行了，胖爷需要休眠了。”
吴邪也眼皮打架，这场深夜闲谈才渐渐平息。
黑瞎子把空啤酒罐精准地投进远处的垃圾桶，伸了个懒腰：“得，歇着吧。明还得继续跟那帮藏头露尾的家伙斗智斗勇呢。”
吴邪看向依旧站在窗边的张起灵：“哥，你也早点休息。”
张起灵这才缓缓转过身，对着他们，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嗯。”
他最终也没有回房间，只是走到沙发边，和衣躺下，双手交叠放在胸前，闭上了眼睛。
胖子和吴邪对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各自回了房间。
黑瞎子则溜达着回了自己那屋，关门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那道沉静的身影，墨镜后的目光闪了闪，最终轻轻带上了门。
客厅恢复寂静，只留下清浅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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