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淮西一早起来,发现院中守卫果然比之前多了不少。
她往沈砚那边去,心中有事,走的急了些,刚到门口迎头就撞上一人。
撞上那人正是沈砚。
两人身量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叶淮西一头撞在他胸口。一个胸口疼得闷哼一声,一个直接被撞得后退几步,要不是沈砚眼疾手快,忍着疼拉住了她,她恐怕要摔个大的。
那场面简直没眼看,跟在后边的祁韶捂住了眼睛。
眼前的人眉头紧皱,眼中蓄着怒火,叶淮西的一只手腕被他紧握着,握得生疼,可她不敢吱声。
过了半响,沈砚闭眼,舒了一口气,终于松开了她。
叶淮西甩着发红的手腕,“沈,沈大人这是要去哪儿?”
沈砚咬着后槽牙,“巧了,我正要去找你,没想到你自己撞上来了。”
祁韶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只笑了一声,就被沈砚的目光逼了回去。
“那,那还真是……挺巧的。”
叶淮西鼓足勇气,抬高了声量,“沈大人找我何事?”
“跟我去一趟……”胸口隐隐作痛,沈砚摸着胸口,皱起眉头,“……怡春院。”
怡春院。
红袖盈盈,莺歌燕语。
为方便行事,叶淮西换了男装,月白直坠,一副贵公子模样,这跟她平常仵作的穿衣打扮截然不同。
祁韶一路都用奇怪的眼神瞧她,连到了怡春院门口,还忍不住打趣,“俏郎君,你今恐怕要迷倒一大片。”
叶淮西没理他,转向沈砚,“大人是到这里……查案?”
沈砚并没有回答,眼睛直盯着怡春院门口。
一个身材微胖,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妇人正朝这边过来,一路摇着团扇,笑容满面。
“哟,几位官爷,是来……吃酒的?”
“不行吗?”祁韶口气生硬。
他和沈砚都穿着锦衣卫常服,乌帽、飞鱼服、鸾带、官靴,从头到脚都在彰显着他们的身份。
老鸨脸上不仅没有半点不悦,反而更加殷勤,“哟,哟……既是吃酒,那赶紧里面请,里面请……”
“霍九娘在吗?”祁韶不动,一手拿刀,环抱胸前。
“九娘啊,在,在……九娘可是我们这里的头牌。”老鸨笑得不怀好意。
“头不头牌跟我们没关系,我们找她问话。”
“又要问话?”老鸨一脸惊讶,“前两府衙刚来人……”
眼见着祁韶的脸拉下来,老鸨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九娘在楼上,几位官爷跟我来……其他的姑娘要不要……”
“不用。”
霍九娘生得秀丽,饶是叶淮西是个女人都忍不住要多看两眼。
一身素雅罗衣,略施粉黛,发间一支白玉簪,眉眼间总带着几分书卷清气,这哪里是什么怡春院的头牌,分明是落魄的千金,风尘竟未能染指她分毫。
屏退了丫鬟,霍九娘亲自给他们斟上茶水。
“听嬷嬷,几位官爷要问我话?”连话的语气都不卑不亢。
“虽然府衙前几日派人来过,但有些事情我们还是想再向霍姑娘了解清楚。”
祁韶话一出,叶淮西不禁看了他一眼,这个人什么时候这么彬彬有礼了?跟刚才对老鸨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啊。
霍九娘淡淡一笑,“大全问无妨。”
祁韶看了沈砚一眼,得了他的允许,这才问道:“裕王长子朱承嗣,是姑娘的常客吧?”
霍九娘点头。
祁韶切入正题,“六月初六辰时到初七午时,朱承嗣最后出现在人前的那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霍九娘提壶间,谈谈瞥他一眼,摇头道:“并没有,无非是些吃喝玩乐的消遣。若非要有什么特别的……”似是想起什么,她手上动作缓了缓,“九娘擅舞,王爷平常都会让我多跳几支,可那两日他竟不曾让我跳。”
“你是他心情不好?”
“看着似乎确是心情不佳。”
他们话的功夫,叶淮西已经喝完一杯茶。百无聊赖中开始环顾起屋中陈设。对于古代的青楼女子,她时候在一些诗词歌赋间读到过,中学时学过一篇《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再后来看《金瓶梅》,纸上的文字毕竟隔了距离。如今真实地置身在一个青楼女子房中,她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
她这房中布置得极雅致,除了字画,屋中藏书也很多,最吸引叶淮西的还是那些木雕摆件,花鸟虫鱼、山川湖海、市井百态……看来霍九娘酷爱收集这些。
霍九娘见她看得出神,笑了笑,“姑娘可近前去细看,若是看中什么,九娘可送你一件。”
“这……这怎么可以?”叶淮西直摆手,眼睛却还是被牢牢地黏在那些木雕上面。
过了一会儿,回过味儿来,“你怎知我是姑娘?”
霍九娘笑了笑,起身拉起叶淮西,“姑娘若是不嫌弃,就挑一件吧。”
今是来查案的,怎么能随便拿嫌犯的东西,叶淮西拿眼角余光偷偷瞟沈砚。见他脸上无波无澜,才稍稍放心了些。
愣神间,手上传来坚硬触感,一瞧,霍九娘已经挑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鸟,塞到她手里。
“使不得,使不得……”她赶忙回避。
霍九娘却很坚持,“姑娘不必客气。”
“哐当!”
木雕落地的瞬间,两人惊呼一声,几乎同时蹲下身去捡。
慌乱间,叶淮西扯到霍九娘的衣袖,露出半截手臂。
叶淮西怔住。
霍九娘赶忙扯回衣袖,重新盖上露出半截的胳膊,连掉在地上的木雕也顾不上捡了。
叶淮西默默捡起木雕,默不作声地回到茶案旁。
接下来的问答跟案卷上的无甚差别,她已经没有兴趣再听。
走出怡春院,沈砚注意到叶淮西精神不济。
“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叶淮西抬眼看向沈砚,那目光深沉,直看得沈砚有些发慌。
“霍九娘的身上有伤。”
“什么?”
“刚才蹲下捡东西,我扯到她衣袖,看见了,新伤旧伤都樱”
见沈砚不话,她气愤道:“这是暴力,是虐待,你不是锦衣卫吗?皇帝亲军,你得管管。”
“首先得她自己去报官。”祁韶凑上来,不咸不淡地。
“民不告官不管吗?”
“你看起来很在意她。”沈砚终于开口,“是因为她刚才刻意讨好你吗?”
叶淮西一愣,“什么、什么讨好?”
沈砚勾起嘴角,不再话,转身朝前走去。
叶淮西站在街头凌乱,半响回过神来。
“沈砚!”
“沈砚!”
“你把话清楚!”
“个王八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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