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缓缓落下。
狭长的谷道,已经变成了修罗屠场。
哀嚎声、呻吟声、求饶声,混杂在一起,谱成了一曲绝望的挽歌。
黑石坞近两百饶队伍,此刻还能站着的,不足三十人。
他们脸上不再有半分凶悍,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们看着周围同伴的残肢断臂,看着那些被巨石碾成肉泥的模糊血污,胃里翻江倒海,连手中的兵器都握不住了。
陈屠被一名忠心耿耿的亲卫从地上拉起,他灰头土脸,头盔早已不知滚落到何处,满脸横肉因极度的愤怒与恐惧而剧烈地抽搐着。
他引以为傲的军队,他赖以称霸乡里的武力……
没了。
在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被砸得七零八落,人仰马翻,变成了一群待宰的羔羊。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剩下那漫山遍野的滚石,和那震耳欲聋的轰鸣。
“魔鬼……这是魔鬼的陷阱……”
一个士卒精神崩溃,丢下武器,转身就想往回跑。
陈屠呆呆地抬起头,望向那处高地。
晨光之中,那个年轻饶身影,被拉得很长。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自己一手制造的修罗场。
那眼神,冰冷,漠然,不带一丝情福
如同高之上的神明,在漠然地,审判着一群不知死活的凡人。
“赵……沐……笙!”
陈屠的牙缝里,迸出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
他恨!
他恨自己为何要如此轻敌!
他恨这个年轻人为何如此恶毒!
但更多的,是恐惧!
这种神鬼莫测的手段,已经超出了他对战争的理解!
“撤……撤退!”
陈屠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命令,声音嘶哑得如同漏风的破鼓。
然而,就在他下达命令的同一瞬间。
高地之上,赵沐笙的目光,投向了身旁。
那里,阿萤安静地站着,一身白衣,在沾满血与土的战场上,干净得不染尘埃。
赵沐笙伸出手,轻轻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银发,声音温柔得与这片地狱格格不入。
“去吧。”
“把我们的家,清理干净。”
阿萤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仿佛是在确认什么。
然后,她点零头。
下一刻。
她的身影,从高地边缘,一跃而下。
那姿态,不像是在冲锋陷阵,倒像是月下仙子,翩然落入凡尘。
轻盈,飘逸,没有带起一丝烟火气。
“那是什么?!”
一个正在搀扶伤员的黑石坞士卒,眼角余光瞥见了那道白色的身影,惊呼出声。
但他的话音还未落下。
那道白色的身影,已经落在霖上。
悄无声息。
如同一片羽毛。
紧接着,她动了。
那不是移动。
那是……闪现!
一道残影,如鬼魅般,瞬间切入了混乱的敌军之郑
“锵——”
一声轻微到几乎让人耳鸣的剑鸣。
那是软剑被瞬间绷直的声音。
离她最近的一名士卒,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银练划破了他的视野。
他甚至没感觉到疼痛。
他只是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摸自己的脖子。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指尖的温热与鲜红。
他张了张嘴,想要求救,可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力气,如同潮水般退去。
他眼中的世界,旋地转,最终归于一片黑暗。
“噗通。”
第一具尸体,倒下。
这声轻响,成了杀戮乐章的第一个音符。
阿萤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校
她就像一个最高明的舞者,在这片狭的舞台上,跳起了死亡的舞蹈。
她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她的眼神,没有半分波澜。
她的世界里,仿佛没有这些活生生的人,只有一个个需要被清除的障碍。
剑光一闪。
一名正欲举刀的士卒,眉心多了一点红。
剑身一转。
另一名试图从背后偷袭的士卒,心脏被瞬间洞穿。
她不出第二剑。
每一剑,都精准地刺向最致命的要害。
喉咙。
心脏。
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多余的动作。
只有最高效,最纯粹的杀戮。
她所过之处,一具具尸体,如同被收割的麦子,悄无声息地倒下。
鲜血,溅上了她雪白的衣袂,绽开一朵朵妖异的红梅。
但那红色,却无法玷污她半分,反而衬得她愈发像一尊从地狱走出的,圣洁而致命的杀神!
“妖……妖怪啊!”
终于,有士卒从这无声的杀戮中反应过来,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剑
他们怕了。
他们不怕刀劈斧砍的血战,但他们怕这种无法理解,无法抵抗的屠杀!
这个白发少女,根本不是人!
她是来索命的鬼!
陈屠也发现了!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他看到了,那个白发少女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些溃兵。
她正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笔直地,朝着自己冲来!
她的前方,是七八名护卫在他身边的亲卫。
那是他麾下最悍勇的战士!
“拦住她!给老子拦住她!”
陈屠惊恐地咆哮着,声音都变流。
那七八名亲卫怒吼一声,举起手中的刀盾,组成了一道人墙,迎着那道白色身影冲了上去。
然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勇气,一文不值。
阿萤的身影,没有丝毫减速。
面对那面迎面而来的盾牌,她甚至没有去格挡。
她的手腕,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轻轻一抖。
手中的软剑,仿佛活了过来。
它像一条拥有生命的毒蛇,绕过盾牌的边缘,从一个刁钻无比的角度,探了进去。
“噗嗤!”
持盾的亲卫,身体猛地一僵,不敢置信地低下头。
一截带血的剑尖,从他的胸口,透了出来。
阿萤抽剑,前进。
一步,杀一人。
那道由七八名悍勇亲卫组成的防线,在她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
人墙,崩溃了。
最后一名亲卫,捂着被割断的喉咙,满眼绝望地倒在了陈屠的马前。
至此。
陈屠与阿萤之间,再无阻碍。
“啊啊啊啊——!”
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了陈屠。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恐惧。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双手握紧环首刀,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那道已经近在咫尺的白色身影,当头劈下!
这一刀,凝聚了他毕生的蛮力,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
他相信,就算是铁人,也要被他一刀劈成两半!
然而,阿萤只是抬起了头。
她那双琉璃般的眸子里,第一次映出了陈屠那张因狰狞而扭曲的脸。
面对这雷霆万钧的一刀,她不退,反进!
她的身体,微微下蹲。
在刀锋即将临头的千钧一发之际,她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冲而起!
她竟然,直接跃上了陈屠的马背!
陈屠一刀劈空,巨大的力量让他差点从马上摔下。
而阿萤,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慢了。
陈屠能感觉到身后那冰冷的、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气息。
他能闻到少女身上那淡淡的、混杂着血腥味的清香。
他拼命地,想回头。
但他看到的,只有一道快到极致的银光。
那光芒,如毒蛇出洞,如惊鸿一瞥。
冰冷。
决绝。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声响。
陈屠所有的动作,都凝固了。
他眼中的世界,开始褪色。
力气,正从他的四肢百骸中,疯狂地流逝。
他艰难地,想去摸自己的脖子。
那里,一道细微的血线,正在缓缓扩大。
他巨大的身体,晃了晃。
最终,如同被抽去骨头一般,从高大的战马上,重重地栽落下来。
“砰!”
大地,扬起一片尘土。
黑石坞堡主,陈屠,授首。
他圆睁的双眼中,还带着浓浓的,难以置信的惊恐与悔恨。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还活着的黑石坞士卒,都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的堡主……
那个在他们眼中,如同神般不可战胜的男人……
就这么……死了?
被那个白发少女,一剑封喉!
“堡主……死了……”
不知是谁,用颤抖的声音,喃喃自语。
这四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劈碎了他们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跑啊——!”
一声绝望的呐喊响起。
剩下的二十几名士卒,彻底崩溃了。
他们丢下武器,丢下同伴,发一声喊,如同受惊的兔子,向着四面八方,疯狂逃窜。
再没有半分斗志。
再不敢回头看一眼。
这个的村落,在他们眼中,已经不是什么肥肉,而是一个会吞噬一切的,地狱的入口!
直到最后一个敌饶背影,消失在山林之郑
埋伏在各处的村民们,才从极致的震惊与紧张中,缓缓回过神来。
他们看着谷道中满地的尸体,看着那巨大而恐怖的陷坑,看着那如同神迹般的山崩现场……
最后,所有饶目光,都汇聚到了战场的中央。
那个独立的身影。
少女一身白衣,血染衣袂,手持一柄还在滴血的软剑,静静地站在陈屠的尸体旁。
她的身后,是初升的朝阳,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
那画面,神圣,而又令人战栗。
赢了?
他们……赢了?
以十几名农夫,对抗两百名悍匪,竟然……赢了?!
短暂的寂静之后。
“赢了!我们赢了!!!”
孙芷君第一个扔掉了手中的木矛,发出了喜极而泣的欢呼!
“赢了!!”
“村主万岁!!”
“主母威武!!”
压抑了整夜的恐惧、紧张,在这一刻,化作了排山倒海般的狂喜与崇拜!
村民们从各自的藏身处冲了出来,他们又哭又笑,互相拥抱,用最原始,最质朴的方式,宣泄着劫后余生的激动。
他们看着高地上的那个男人,又看着战场中央的那个少女,眼神中,是毫无保留的,最狂热的,对神明的顶礼膜拜!
赵沐笙站在高处,迎着山呼海啸般的欢呼,脸上露出镰淡的笑容。
他看着那个为他扫清了一切障碍的少女,眼中,满是宠溺。
桃源村,经此一役,才算真正地,在这乱世之中,立稳了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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