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集团总部顶楼的绿植墙上，爬山虎叶片间藏着块液晶屏，正无声播放着李继业在哈佛商学院的毕业演讲。李铁柱用那枚五分硬币刮着花盆边缘，陶屑簌簌落进营养土里。
“爸，我的论文课题是《传统房企的数字化转型》。”视频里的年轻人扶了扶金丝眼镜，幻灯片上跳出“区块链”“元宇宙”字眼。
李铁柱突然掐断投屏，从文件堆里抽出张泛黄的施工图：“先把这个cAd化。”图纸上“星辰百货1989”的字样被咖啡渍晕染，“你爹当年用裤腰带量的尺寸——”
暑期实习第一，李继业的定制西装在工地集装箱办公室显得格外扎眼。项目经理递来安全帽，他下意识用湿纸巾擦拭内衬。
“嫌脏？”大壮突然夺过安全帽扣在自己白发苍苍的脑袋上，“这顶帽子接过你爹中暑吐的胆汁！”帽檐裂纹里渗出汗碱，“现在要戴它得先学会——”
午夜会议室，李继业带着咨询团队的ppt侃侃而谈。当到“去家族化治理”时，栓子突然掀翻奶茶，棕褐色液体在组织架构图上漫漶。
“当年你发高烧，是你亚茹阿姨用这玩意儿给你物理降温！”栓子举着泛黄的搪瓷缸，缸底还粘着三十年前的退烧药渣。
王亚茹默默调出监控——三岁的李继业正把首富奖杯当痰盂用。她将画面定格在奖杯内壁的反光处：“现在要洗白的不是家族企业，而是这里——”
家族聚餐变成案例研讨会。李继业分析竞品时提到“陈嘉明之子创办的科技公司”，满桌佳肴突然寂静。
“知道陈家怎么败的吗？”李铁柱突然用汤勺敲响鱼头，“他爹忘了一—”鱼眼在瓷盘上震颤，“做生意不是打猎，是种地。”
工地暴雨抢险，李继业的意大利皮鞋陷在泥里。他眼看着父亲赤脚跳进基坑，用当年摆摊的铜秤测量管涌流量。
“爸！水文监测系统十分钟前就预警了！”
“系统知道这底下埋着老周的酱缸吗？”李铁柱从淤泥里拔出个陶片，“八五年发大水，你周爷爷就是靠着这缸咸菜活下来的—”
并购谈判桌上，对方cEo称赞李继业的华尔街履历。少年得志的精英刚要握手，李铁柱突然往合同上撒了把米。
“李总这是？”
“看看多少麻雀来啄食。”他吹开谷壳，“当年我摆摊，就是靠这个分得清真顾客和捣乱的一—”
深夜账房，王亚茹教儿子看三套账本。电子报表在平板闪烁，手写账本在灯下泛黄，最底下那本用油布包着——记满粮票换鸡蛋的旧事。
“妈，这些原始凭证早该电子化了。”
“傻孩子，”她抚过账本上的血指印，“这是你爹当年为保货款挨刀时按的—”
青年企业家论坛上，李继业关于“颠覆式创新”的演讲被掌声打断。回到包厢，李铁柱正用消防斧劈开笔记本电脑。
“爸！那是thinkpad！”
“劈的就是这屁嗲！”斧刃卡在硬盘位置，“你曾爷爷用算盘打出江山时—”芯片碎片四溅，“这破盒子还在娘胎里！”
老槐树下新添了石桌石凳。李继业带着智能茶具来泡狮峰龙井，李铁柱却往搪瓷缸里扔进粗茶梗。
“知道为什么老树发新芽？”他指着树冠嫁接处，“我把你时候的蛀牙钉进树干了—”茶梗在缸底舒展，“现在每片新叶都带着奶味。”
实习生述职会，海归精英们用英文演示。轮到李继业时，他突然切换方言，讲述怎么在城中村拆迁时保住修鞋匠的营生。
“那里有我爹第一双皮鞋的钉痕。”他打开鞋匠送的千层底，“星辰广场的奠基石—”布鞋压在建筑模型上，“应该垫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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