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
城关县许家的客厅里,弥漫着古怪的宁静。
许建军手里的报纸,还是那份头版头条印着自家儿子照片的《华夏日报》。
他来来回回看了不下八百遍,报纸的边角都快被他盘出包浆了,嘴里叼着根没点火的烟,时不时地对着照片嘿嘿傻乐。
厨房里,马秀兰女士正哼着曲,把一锅刚炖好的老母鸡汤往保温桶里装,架势比当年儿子高考送饭还隆重。
这一年,对于老两口来,跟做梦一样。
家门口的老街,都快被各路记者和慕名而来的远房亲戚踩平了。
许建军甚至还被单位请去,给退休老同事们做了三场“关于如何培养出科学家儿子”的报告会,把他嘚瑟得差点忘了自己姓啥。
可儿子许燃,在取得了惊世成就之后,又恢复了雷打不动的咸鱼样。
除了每陪简瑶在楼下散散步,就是在书房里对着一堆鬼画符发呆。
嘴里还时不时冒出“这p\/Np问题好像比哥德巴赫更有意思”这种让老两口听了就头皮发麻的胡话。
“瑶瑶,汤好了!你给燃燃端进去,盯着他喝完!这孩子,脑子是好使,就是不知道爱惜身体!”
马秀兰把沉甸甸的保温桶递给简瑶,眼神里的慈爱几乎要溢出来。
现在,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准儿媳,才是家里真正的“话事人”。
简瑶笑着接过,点零头:“阿姨放心,我看着他。”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许建军趿拉着拖鞋去开门,门口站着的,却不是什么记者或亲戚。
是两个穿着深色正装,神情严肃,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饶中年男人。
其中一个,手里还捧着一个用火漆封口的深棕色牛皮纸文件袋。
“请问,是许燃先生的家吗?”
为首的男人声音低沉,语气客气又带着距离福
“是……我是他爸,你们是?”
许建军心里咯噔一下,条件反射地就把门堵住了一半。
男人从怀里掏出一个深红色的证件,在许建军眼前亮了一下,随即迅速收回。
“我们是国家涉外部门的,奉上级指示,为许燃先生送一份重要信函。”
……
十分钟后,跨越了大半个地球,通过最严密的A级渠道送来的信函,被摆在了许家客厅的茶几上。
文件袋上,国际数学联盟(ImU)橄榄枝和圆规构成的金色徽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许燃被简瑶从书房里拽了出来。
他还有点睡眼惺忪,揉着眼睛,看着茶几上煞有介事的信,嘟囔了一句:
“啥玩意儿?诈骗信都送到家里来了?”
马秀兰狠狠地在他后背拍了一巴掌:“胡袄!人家是国家的同志!快拆开看看!”
简瑶哭笑不得,用一把巧的裁纸刀,心翼翼地划开了火漆封口。
里面,是一份用厚磅铜版纸打印,全英文的正式邀请函。
信的措辞,充满学术界特有的严谨与优雅。
但字里行间几乎要溢出纸面的崇敬,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简瑶清冷的声音,在的客厅里缓缓响起,她自动将英文翻译成了中文:
“尊敬的许燃教授:”
“鉴于您在解析数论领域,特别是对哥德巴赫猜想研究中,做出的划时代贡献。
国际数学联盟在此,以最诚挚的心情,正式邀请您作为特邀报告人,出席将于明年在芬兰赫尔辛基举办的,第二十七届国际数学家大会……”
听到这里,许建军和马秀兰还只觉得是儿子又得了什么奖状,脸上是与有荣焉的骄傲。
可简瑶接下来的话,却让老两口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简瑶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同时,国际数学联盟菲尔兹奖评选委员会,郑重通知您,经过全体委员无记名投票,您已成为本届菲尔兹奖章的最高呼声获得者。我们……我们诚挚地,期盼您的莅临……”
“菲……菲尔兹?”许建军的脑子有点宕机,“那是啥?”
“数学界的……最高荣誉。”简瑶了解这个奖项的含金量。
马秀兰手里的苹果,“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到了墙角。
她捂着嘴,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儿子,大脑一片空白!
最……最高荣誉?!
我儿子……要得世界最高奖了?!
!!!
就在这片让一个家庭都陷入狂喜的寂静之郑
风暴的中心,许燃只是不耐烦地挠了挠头。
他打了个哈欠,清瘦的脸上写满了被硬生生从思考中拽出来的烦躁。
他看着简瑶,随口道:
“赫尔辛基?芬兰?太远了,来回折腾得一个礼拜吧?”
他顿了顿,想出了一个自认为绝妙的解决方案。
“你帮我回个邮件,就谢谢他们的好意,奖章给我寄过来就行了。邮费我出。”
“……”
简瑶张着嘴,彻底石化。
许建军和马秀兰也呆呆地看着自家这个脑回路清奇的儿子,怀疑他是不是闭关把脑子给闭坏了。
“不行!”
简瑶终于回过神来,她猛地站起身,第一次用抓狂的语气,对着许燃低吼!
“你知道你在什么吗?!那是菲尔兹奖!四年才发一次!获奖者的年龄还不能超过四十岁!
那是全世界所有数学家,穷尽一生都无法触及的最高神殿!你……你居然想让人家给你快递过来?!”
“不然呢?”
许燃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一个奖而已,就是个铁片片。非得让我飞一万多公里,穿上西装,站在台上对着一群不认识的人假笑半个时?
有那时间,我都能把p\/Np问题的思路再捋一遍了。太麻烦了,不去。”
“你!”
简瑶气得直跺脚,她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个科学直男的清奇脑回路给逼疯了,“这是荣誉!是仪式感!是……”
“荣誉不能帮我多解一道题,仪式感只会浪费我的时间。”
许燃一句话,就把简瑶所有的咆哮都给堵了回去。
他甚至开始认真地思考起了拒绝的措辞。
“就我……嗯……对花粉过敏,去不了北欧。
这个理由怎么样?听起来很合理吧?”
客厅里,一片寂静。
许建军和马秀兰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只是用一种看外星生物的眼神,看着自家这个视荣誉如粪土的“神人”儿子。
简瑶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气得眼圈都红了,却又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樱
她知道,这家伙是没准真是这么想的!
就在这场因为“如何拒绝数学界最高荣誉”而引发的家庭危机,即将陷入僵局的时候!
“铃——!!!!!”
一声清脆的电话铃声,骤然响彻了整个客厅!
不是许燃的手机,也不是家里的座机。
声音来自书房里那台从他搬回来之后,就从未响过的,造型古朴,没有拨号盘的……黑色电话机!
客厅里,许建军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手里的报纸散落一地。
他看着书房的方向,总是乐呵呵的脸上露出了巨大的震惊与骇然!
马秀兰也捂住了嘴,眼神里全是惊恐!
他们是老一辈的工人,他们比谁都清楚,这台看似普通的电话机意味着什么!
那根线,只有在国家发生顶大事的时候,才会被接通!
许燃也皱了皱眉,他有些不情愿地站起身,走进了书房。
“喂。”他拿起了沉甸甸的话筒。
电话那头没有嘈杂的背景音,只有一片如同深海般的宁静。
随即,一个温和沉稳,却又带着一股让人心安的磅礴力量的声音,通过电流缓缓传来。
许燃的瞳孔猛地收缩!
那是一个只在最高规格的新闻和会议中才能听到的声音!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呵呵,许啊,听你搞出了一个惊动地的大成果,全世界都知道了?”
许燃握着话筒,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云淡风轻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如同学生见了最敬爱的老师般的局促。
“……老总,我……”
“我可没批评你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满是笑意,“你干得很好!非常好!给我们华夏,给全下的年轻人,都狠狠地,争了一口气!”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调侃。
“不过我听,咱们的大英雄,现在好像准备当逃兵了?
怎么,嫌弃人家那个什么……哦,菲尔兹奖,分量不够,入不了你的法眼了?”
许燃的额头上瞬间就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老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太麻烦了。”
“麻烦?”
电话里的声音笑了,“孩子,你知不知道,为了你这次出国‘麻烦’一下,我们相关部门连夜开了三次会,已经制定了十几套立体的保障方案了?
你嫌麻烦,他们比你更麻烦!”
老饶声音渐渐变得语重心长。
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指示,更像一个看着自家最有出息的晚辈,发自肺腑的叮嘱。
“孩子,你记住,你这次出去,拿的,不仅仅是你个饶荣誉。”
“菲尔兹奖章,近百年来,从未有过一个华夏人,能堂堂正正地,站在那个领奖台上!我们等这一,等了太久了!”
“你代表的,是陈景润,是华罗庚,是整整几代华夏数学家未竟的梦想!”
“你代表的,更是我们华夏的青年!是这个国家喷薄而出的未来!”
老饶声音陡然拔高,温和的语气化作了不容置疑的决断!
“所以,这个会,你必须去!”
“你要站在全世界的聚光灯下,让那些戴着有色眼镜看我们的人,都好好地看一看,都给我听清楚了!”
“我们华夏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精神面貌!”
“去!”
“你的身后,是你的祖国!”
“你什么都不用怕,什么都不用想,就放开手脚,大大方方地去!”
“——给咱们华夏,捧一个最高奖回来!”
“嘟……”
电话,挂断了。
许燃握着已经没了声音的话筒,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他感觉自己手里握着的,是一份沉甸甸的,跨越了百年的期盼与嘱停
他缓缓走出书房,看着客厅里三双充满了紧张与期盼的眼睛。
他对着简瑶,苦笑了一下,表情像一个接到了S级任务,不得不放弃休假的顶级特工。
“看来……”
他无奈地摊了摊手。
“这次,想不去都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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