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量文件下发后，又过一个星期！
正在毛纺厂上班的贾东旭带着钱主任走进三楼办公室。
毛纺厂整体格调比较高，贾东旭办公室里有沙发和茶桌！隔壁还有一间隔间，里面放着单人床，用作临时休息。
钱主任进门后围着办公室转了一圈，来到隔间还见着一根枕头下的长头发。
“贾东旭，看看这是什么？”钱主任拿着长长的头发，给贾东旭看。
“头发嘛！有啥好看的，钱姐喝什么茶？要不菊花茶？”贾东旭扭头看了眼钱主任手上的发丝，再次从柜子里拿出一袋菊花茶。
钱主任来到沙发前坐下，微微皱眉道，“你才刚单独负责毛纺厂，可不能破坏纪律。”
贾东旭拿着菊花茶来到办公桌前，有些哭笑不得的道，“钱姐，你那根头发是王贤的，秦淮如找的那个干姐妹。每中午都在我隔间休息，弄的我要躲在李成办公室午休。”
钱主任这才松了口气，“你自己注意一下影响！就算是干姐妹，也不能这样啊。”
“我倒是想，秦淮如不信啊！怕我跟人跑了。”贾东旭将菊花茶放进茶壶，摊摊手道。
钱主任看着贾东旭的脸，大眼剑眉配上一张白脸，年轻的皮肤似在发光，她不由点头道，“是要防着点，你这么年轻，她可不一定放心。听你媳妇是农村的？”
“对，郊区一个村子里的！当初招人修房，找到她爹了，修房还不要钱，第二白送一个媳妇。”贾东旭开玩笑起九年前的事儿。
“那你没亏，两胎四个娃儿，你媳妇也是有福之人。”钱主任接过贾东旭递来的菊花茶，端起茶杯在鼻尖轻嗅，淡淡的菊花香夹杂薄荷的香气，她忍不住口喝了一口，“你这茶还加薄荷？”
“夏嘛，喝点消火的，这茶是我师傅配的！清热解暑。”贾东旭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两人面对面喝了一杯茶，窗外响起上工的钟声！
钱主任将空茶杯放在茶几上，看着贾东旭伸手慢慢给她倒茶，已经白发的钱主任看着贾东旭倒茶的侧脸微微出神。
茶水杯里响起吹哨声，先是清脆的水声慢慢变成闷响。
贾东旭放下茶壶，壶底与木桌面发生轻微的碰撞，将出神的钱主任惊醒，她眼角带着柔和的光，擦过贾东旭那张发光面庞，不由得语气柔和许多道，“我来是想问问你…”
这轻柔的语气，把贾东旭吓得浑身一激灵，他不由得声询问道，“姐，啥事啊？”
“机修厂那个刘大壮，前几找过你吗？”钱姐两手捧着茶杯。
“对，前几找过两次，我们厂的人都在。第一次在保卫科门卫室，第二次在厂门口。姐，他出事儿了？”贾东旭已经几没见过刘大壮了。
那把刘大壮忽悠回家后，那人像消失了一般，再也没进过纺织厂。
“他被隔离调查了！”钱主任像是在陪老朋友聊，没有等贾东旭回答，她紧接着道，“有人举报他倒卖粮食，重工业部让我们下去调查，他倒卖粮食的事儿瞒不住了！现在账目对不上，他卖粮食的钱没了。”
贾东旭震惊的抬起头，“该不会是那两个箱子里的钱吧？”
“你知道？”钱主任挑挑眉，询问道。
“那早上他抱着两箱子，钱没了，剩下的你应该知道。”贾东旭没有完，他总感觉对面的钱主任看他的眼神不对。
钱主任两眼越发温柔的看着贾东旭，声音轻柔的道：“你知道就行，不要向外，最近管好账本，我先走了。”
桌上的茶杯已经空了！
钱主任独自一个人来找贾东旭，两人前后聊了半个时，再次分开。
贾东旭将钱主任送上车，才摇摇头向后勤办公室走去，他被钱主任看的有些发毛，需要去看看王主任，安慰一下受赡心。
刚上工没多久，后勤办公室只剩下王贤和李琴坐在办公室。
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王贤微微抬头看向贾东旭，“你怎么来了？刚上班就偷懒？”
贾东旭拉着椅子坐在王贤隔壁，“刚刚钱主任过来，临走让我多盯着点账本，估计最近有检查。”
在一旁偷听的李琴忍不住抱怨道，“又有检查啊？我们厂来了多少查漳？折腾个没完。”
王贤放下钢笔，微微皱鼻问道，“只查毛纺厂？”
“不是，估计每个厂都要过一遍，重点是粮食！你们最近做好统计。”贾东旭刚想伸手摸某饶手，又放了下来。
王贤注意到放下的手，眼角堆满笑意，“我知道了，没事儿别打扰我上班。”
“嗯，回头记得口头汇报。”贾东旭背着手向门外走去。
瞧见贾东旭走远，琴才抬头询问道，“主任，汇报工作，书记记得住吗？听生产的韩副厂长也经常统计生产数据。”
“怎么记不住，他脑子好记得住。”王贤歪歪头，看向窗外离开的背影。
“我觉得书记好像没啥事儿一样，整都是汇报工作，生产汇报工作还的过去，为啥我们部门也要汇报工作。”李琴有些愤愤不平，以前可没这规矩。
王贤手上拿着钢笔，抿嘴笑道，“谁让咱们厂之前欠过外债？不盯着，所有人都不踏实。”
“嗯，也的过去。”李琴微微点头，室内响起钢笔划过草纸的沙沙声。
刘大壮消失一个月后，贾东旭再次在纺织厂门口看到了他。
还是清晨，这次刘大壮整个人比上次稍微干净！不过整个人再也没有以前的精气神，看着像是一位下岗老干部。
贾东旭再次推车来到刘大壮身前，面色红润的王贤跳下车，腿又软了一下。
这次罗成功没心思调侃王贤了，他递给贾东旭一根烟，看着刘大壮叹了声气。
点着烟，贾东旭吐出一口，才问道，“咋了这是？你俩都来大姨父了？”
“什么大姨父，刘大壮下来了。”罗成功瞥了眼刘大壮，脸上神色复杂。
“怎么下来了？”贾东旭面色微动，询问道。
“他被撸了，比我惨多喽！记了一个大过，直接变成看库房的。”罗成功没想到，到最后，他比刘大壮下场好。
贾东旭嘴里叼着烟，拍拍刘大住的肩膀道，“兄弟，要是伤心，嚎两嗓子。”
“嚎～，我真后悔啊！”低着头的刘大壮终于还是没忍住。
这一年盛夏的清晨，他在纺织厂门口嚎了几嗓子！脸上的悲伤逆流成河，嘴里全是后悔！至于后悔啥，贾东旭有些难以确定。
总感觉不像悔过，倒像是马后炮似的情感宣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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