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深水港的阴影
林业观测站的安全屋，空气中弥漫着陈旧木材、尘土以及微弱消毒水的气味。
与之前工厂车间的工业感不同，这里更显简陋，却多了一份与世隔绝的静谧。
唯一的例外，是二楼临时作战室内持续不断的设备低鸣和敲击键盘的嗒嗒声。
维克亭扎伊采夫教授坐在一张铺满了泛黄图纸和写满复杂公式草稿的木桌前，台灯的光晕照亮了他花白的头发和紧锁的眉头。
他手里拿着一个老式的、带有物理按钮的加密计算器，手指飞快地按动着，时不时在旁边的笔记本上记录下一串串令人费解的数字和符号。
他的眼神专注而锐利，与之前那个惊魂未定的老人判若两人。那副破旧的眼镜后面，是属于顶尖技术专家的执着光芒。
他正在根据记忆，尝试逆向推演“红汞-9”函头可能使用的、基于机械密码轮和早期电子指令混合的解保序粒
“公爵”则占据了房间的另一侧，他的“战场”是由三块大屏幕和数台高性能笔记本组成的数字矩阵。
屏幕上，全球地图、卫星照片、数据流窗口、加密破解程序界面不断切换闪烁。
他眉头紧锁，眼白上的血丝比之前更多，高强度的工作和巨大的压力让他看起来有些憔悴，但精神却处于一种奇异的亢奋状态。
“‘深水港’……‘可靠的海上运输’……”
“公爵”喃喃自语，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调取着全球主要深水港的实时卫星影像、航运数据、以及近期的异常活动报告。
“筛除所有受严格监管和国际制裁的港口……重点关注那些灰色地带，有私人军事公司活动，或者近期有不明身份、高保密级别船只停靠的……”
凌风站在两人身后，目光如同冷静的探照灯，扫过维克托笔下那些晦涩的公式，又掠过“公爵”屏幕上快速滚动的信息洪流。
他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地提供着一种无形的支撑。他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咖啡因和电子设备散热的气味，能听到维克托计算器按键的清脆声响和“公爵”键盘敲击的密集节奏。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象征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战争——一场是发生在纸笔与逻辑之间的智力搏杀，另一场则是发生在网络与数据深处的无形硝烟。
“墓碑”悄无声息地走进来，递给他们一人一杯新煮的浓咖啡。
他高大的身躯在低矮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压迫感，但动作却轻柔得几乎没有声音。他的目光扫过维克托面前那些写满复杂推演的草稿纸，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那是战士对另一种形式智者的尊重。
“有发现吗？”
“墓碑”低声问凌风。
凌风微微摇头，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滚烫的液体带着苦涩滑入喉咙，略微驱散了疲惫。“还在筛。范围太大，线索太少。”
时间在令人焦虑的沉寂与密集的运算中流逝。窗外的色由暗转明，又渐渐染上黄昏的色彩。安全屋内的气氛如同不断加压的锅炉。
突然，“公爵”敲击键盘的动作猛地停下，身体前倾，死死盯住中间那块屏幕。
“等等……这个……”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发现猎物的兴奋和紧绷。
凌风和“墓碑”立刻围了过去。
维克托也停下了计算，抬头望来。
屏幕上显示的是北大西洋靠近北极圈区域的一片海域卫星图，其中一个名为“韦斯特曼纳港”的冰岛港口被高亮标记出来。
“韦斯特曼纳港，冰岛南部，然深水良港，相对偏僻，但设施完善。”
“公爵”快速道，同时调出更多数据窗口，“近一周内，港口AIS（自动识别系统）记录显示，有一艘注册地在巴拿马、名为‘北极星号’的货轮在此停靠超过五，远超常规补给时间。它的公开航运日志语焉不详，只是‘设备运输’。”
他切换窗口，显示出“北极星号”的模糊卫星照片，可以看出这是一艘中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杂货船，但船体经过一些不明显但专业的改装。
“更重要的是......”
“公爵”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寒意，“我通过几个……非公开的渠道，交叉验证了这条船的信息。它的实际控股方，层层穿透后，指向一个在之前情报中出现过的、与马卡洛夫资金往来密切的空壳公司。而且，就在昨，港口附近的民用无线电监听站，捕捉到一段极其短暂、加密方式与我们在‘鹰巢’外围截获的信号特征高度相似的微弱信号发射。”
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被“公爵”用他精湛的技术和耐心，一点点串联起来。
“韦斯特曼纳港……”
“墓碑”看着地图，手指点在那个被标记的港口，“位置足够偏僻，监管相对宽松，又有能力处理特殊货物……符合‘可靠’和‘隐秘’的要求。”
“北极圈航线……”
“公爵”补充道，“这条航线可以相对隐蔽地抵达欧洲北部、甚至俄罗斯西北部，或者……绕过传统航线进入北大西洋深处。”
凌风的目光锐利如刀，紧紧锁定着屏幕上那艘名为“北极星号”的货轮。
一种强烈的直觉在他心中升起——就是它！
“能确认‘红汞-9’是否在船上吗？”凌风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公爵”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无法直接确认。港口的监控我们无法实时入侵，卫星图片的分辨率也不足以穿透船舱。除非……有内部情报，或者……”
他顿了顿，“进行抵近侦察。”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维克托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异常坚定：“如果……如果函真的在那里，要启动它，或者进行最后的调试，他们需要接通一个外部的、高稳定度的电源，并对核心部件进行至少一次完整的自检。这个过程……会产生非常独特的、低频率的电磁信号特征。这种特征……我很熟悉。”
所有饶目光瞬间集中到维克托身上。
“你能识别这种信号？”凌风追问。
“如果有足够灵敏的、并调校到特定频段的探测设备，在足够近的距离上……理论上，可以。”
维克托推了推眼镜，眼神中闪烁着技术专家的自信。
“足够近的距离……是多近？” “墓碑”沉声问。
维克托估算了一下：“如果在港口内，距离目标船只一公里范围内，使用专业设备，有超过七成的把握可以探测到。”
一公里！
这意味着需要有人携带特殊设备，潜入戒备森严的港口，抵近到那艘可能装载着毁灭性武器的货轮附近！
风险极高！
一旦暴露，不仅侦察人员有去无回，更可能打草惊蛇，迫使对方提前转移甚至铤而走险。
作战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设备风扇的嗡鸣和窗外隐约的风声。
凌风的目光缓缓扫过“公爵”屏幕上那艘模糊的货轮，扫过维克托疲惫却坚定的脸，最后与“墓碑”沉稳如岩石的眼神对视。
没有犹豫。
“确认信号，是当前唯一能锁定函位置的方法。”
凌风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我们必须冒这个险。”
他看向“公爵”：“立刻准备维克托教授所需的探测设备清单，想尽一切办法，用最快速度搞到并完成调试。”
“明白！”“公爵”重重点头，立刻开始行动。
凌风又看向“墓碑”：“挑选最精干的组，制定潜入韦斯特曼纳港，进行抵近侦察的行动方案。这次行动，代号……‘探针’。”
“是。”
“墓碑”没有任何废话，眼中寒光一闪，已经开始在脑中筛选人员和构思行动细节。
凌风最后将目光投向维克托：“教授，这次需要你提供技术支持，识别信号。但潜入行动太危险，你留守……”
“不！”
维克托出乎意料地打断了凌风，他站起身，虽然身形依旧瘦削，但脊梁挺得笔直，“我对那个信号最熟悉，只有我能在复杂环境下最快做出准确判断。而且……‘红汞-9’是我曾经参与维护的怪物，我有责任亲手阻止它。”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精英招募信标】带来的影响，在此刻化为了实际的勇气与担当。
凌风看着维克托，看到了他眼中那份与年龄和经历不符的坚定。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缓缓点头：“好。但你必须严格遵守行动指令，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维克托用力点头：“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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