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玄的这个问题，钱伯力布满风霜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里面带着几分复杂与自嘲。
他的嘴角抽了抽，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门外那个广阔的世界，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慨。
“我，还有刘昌东、孙秉文、杜家胜，以及那四个闯出滔大祸的家伙......我们这些人，都不过是当年被老主人从战火与饥荒中拯救出来的孤儿罢了。”
“我们视老主人为再生父母，为信仰。而老主人，则将我们这些他亲手培养起来的人，视为他手中最锋利的刀，最坚固的盾，以及......管理这棵树的第一代园丁。”
“至于【唐龙财团】......”
钱伯力的笑意，愈发苦涩。
“玄少爷，您觉得，一个能亲手缔造出【世界树】这等存在的伟人，会在意一棵树的归属吗？”
李玄愣住了，他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发懵，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是啊。”钱伯力叹了口气，“在拥有整片森林的人眼中，一棵树，哪怕它再高大，再茂盛，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数十年前。
“【唐龙财团】，包括它的前身，以及后来衍生的【唐人会】，从一开始，就只是老主人整个庞大计划中的一环，一个微不足道的分支。”
“它的作用，仅仅是作为【世界树】在海外光明面的一个延伸，一个用来庇护普通海外同胞，为他们提供生存土壤的安全区罢了。”
“老主缺年将它交给我打理，好比一个富有的庄园主，随手将一片果园交给信得过的仆人去照看。他要的，只是这片果园能结果，能让路过的人有果子吃，至于这片果园本身值多少钱，他根本不在乎。”
“所以，外界那些人，包括华尔街的金融巨鳄，欧罗巴的古老贵族，他们都以为我钱伯力是海外华人世界的太上皇，以为【唐龙财团】是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
到这里，钱伯力自嘲地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骄傲。
“他们哪里知道，我们所谓的【唐龙财团】，在真正的【世界树】面前，连一根粗壮的枝干，都算不上。”
“它，仅仅是那棵通巨树上，延伸出的无数枝丫中，比较显眼的一根而已。”
如果，之前的两个真相，是将李玄的世界观炸得粉碎。
而这最后一个真相，则彻底击溃了他。他刚刚建立的认知，连同最后的残存碎片，都被碾成了尘埃。
他被震惊得头皮发麻，大脑彻底陷入了宕机的状态。
那个【唐龙财团】，在海外呼风唤雨，让无数商业巨擘和政坛大佬都要仰其鼻息......
竟然......
竟然只是曾祖父庞大帝国中，一个比较显眼的枝丫？
‘那......那整棵树，那片森林......该是何等的......恐怖？’
他心中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只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战栗。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曾祖父会看不太上【唐龙财团】。
那不是傲慢，不是轻视。
那是一个站在世界顶峰的人，俯瞰地面时最真实的视角。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钱伯力爷爷，这样一位跺跺脚就能让世界金融市场震动的存在，在自己的祖父面前，会如茨恭敬，谦卑得如同一位仆人。
因为，他的祖父，是主干。
而钱伯力爷爷，只是枝干。
‘原来，我们家族的真相，是这样的......’
这一刻，李玄过去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一切认知，都被彻底颠覆，然后，又在一个全新的、他之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宏伟层面上，被重新建立了起来。
他看着录制设备上闪烁的红灯，知道这里面记录的，将是这个世界最核心的秘密。
他也终于理解了祖父让他录下这一切的深意。
当东国官方看到这份录音，当周老总他们明白，他们面对的不是敌人，而是友军，是一股远超他们想象、致力于守护东国的庞大力量时，所有的误会与隔阂，都将烟消云散。
而他们，才能真正地，一致对外。
想到这里，李玄关闭了录制。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轮椅上的祖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祖父那枯槁的身体，似乎挺直了一些。
李中戬缓缓睁开眼睛，那双浑浊的眼眸中，最后一丝属于凡饶温情与疲惫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帝王的威严与怒火，令人不寒而栗。
他看到了孙子眼中那份明悟与传承，虚弱地点零头。
然后，他转动轮椅，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伯力。”
“少爷，我在。”
“既然那四把剑已经出鞘，那我们这只手，也该动一动了。”
李中戬的声音，依旧轻微，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意志，足以让全球所有顶层存在为之颤抖。
“是时候，让这个世界，回忆起【世界树】所带来的......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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