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朗声应是,把蔚爱国的脉相娓娓道来,“好的。薄爷爷,我今早给我爸诊脉两次,饭前一次,饭后一次。
他的脉象,沉细如蛛丝、时断时续的脉动,似枯弦断续,重按之下愈发无力。”
“望之,面色晦暗如蒙尘,唇色淡紫泛着青灰,舌质暗红如陈血凝结,苔薄白如霜。”
“闻之,气息短促,咳声沉闷,间或夹杂一声疲惫的叹息。”
“问之,畏寒肢冷,腰膝酸软如灌铅,心悸如惊雷偶作。”
“薄爷爷,这是他的脉相,我目前只能看出这些,但不知如何对症下药,请您指教。”
蔚蓝谦恭的弯腰请教薄致雍。
薄致雍暗暗点头,这孩子切脉如此细致,实属难得。他越发就对蔚蓝更加喜爱。
他沉吟片刻,道,“沉涩如泥,脉位深伏如潜龙,往来艰涩如轻刀刮竹,滞涩难校此乃心阳不振,寒凝血瘀之胸痹。
沉细脉示阳虚气虚,结代脉为心气不足、血脉涩滞之兆,舌暗苔白正是寒瘀互结之象,畏寒肢冷更是阳虚本证。”
蔚蓝在请教薄致雍的时候,早已备好笔记本,薄致雍开始一,她下笔如飞。
薄致雍有意考验她,并未减缓话的语速,跟平常话一样,不疾不徐,娓娓道之。
“方用桂枝甘草汤合血府逐瘀汤加减,温通心阳如春日暖阳化冰;
嘱咐每日艾灸心俞、膻中穴,以艾火之力温煦心脉。
药疗之外,须避寒就温,心静则神安。”
话落笔停。
蔚蓝呈上写好的笔记,请薄致雍审阅。
薄老观详着笔记,越看脸上的笑容越多,看到最后,喜不自胜,如获至宝。
他欢喜的,“孩子啊,你这个徒儿,我老头子太想收了。不过呢,我还有个额外之请,你能答应么?”
蔚蓝欢喜的笑着回应,“薄爷爷,您尽管。”
老人家感慨的叹一口气,“唉,起来啊,不怕你们笑话。
别看我老头子有这点医术傍身,其实可怜的很呢。
我本也是有妻有子的幸福之家。早些年乱那几年,那些人把我打成反革命,逼着我妻儿跟我断绝关系。他们母子不肯,竟被活活打死。”
薄致雍回忆到这里,擦了一下眼角,继续,“我呢,一度心灰意冷,想自绝人世。准备赴死的那,恰好吴震济来了,他又把我救了过来。
神神叨叨的,我命不该绝。慢慢熬着,总有一会得见光明。我不信,他就死缠烂打的陪我住了一年多。”
起吴震济,老人家的脸上又露出笑意,“后来,我还真歇了心思,信了他的话。他见我好了,就走了。
临走的时候,撂下一句话,老薄,你把手艺好好练练,将来会有徒弟找上门的。”
薄致雍继续,“我也没在意。后来,世道真的好了。我的岁数也大了,就想收个衣钵,一是继承我的医术,二是给我养老送终。可找来找去,就没碰到个中意的苗子。”
他看着蔚蓝,“可一遇见你这个丫头,我这心里就满意的不得了。
所以,丫头,你不仅要给我当徒弟,还要给我养老送终,你答不答应?或者你父母答不答应?”
蔚蓝真诚的,“薄爷爷,您这要求不提,也是我份内之事。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您即是授业恩师,有事弟子服其劳,这是经地义的事。您跟我去京城吧,好不好?”
薄致雍听蔚蓝一席话,眼角湿润,又问,“你不用问问父母长辈?我跟你去京城,有地儿住?”
蔚蓝笑得不要不要的,“薄爷爷,我家长辈对我最宽松的。
只要我做的事是对的,从来就让我自己做主。
您尽管放心的跟我去,我家有的是房子,大多都是四合院,最方便老人家居住了,到时候您去了,随便您挑。”
云妮笑着补充,“薄爷爷,我妹妹的是真的。我婶儿,就是蓝妮儿的妈妈,是最好的长辈。
您还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我先简单给您听。”
“哦?你,我想听。”薄致雍感兴趣的让云妮。
云妮开始给他普及蔚家家史。
“薄爷爷,现在住院的,是我亲叔,蓝妮儿的亲爸。
他年轻的时候胡作非为,被我爷爷逐出家门,让我婶儿跟他离了婚。然后我婶儿嫁给了吴江叔叔,也就是吴爷爷的儿子。
我和我弟父母早逝,不到十岁就跟我婶儿一起生活,直到现在。
我婶儿离婚以后,知道我叔不成器,不能照顾我爷爷奶奶,她就离婚不离家,一直照顾着我们。
我们跟着她,三餐四季,冬暖夏凉,受益匪浅。
我们本来在鲁省老家,是我婶儿凭一己之力,靠做衣服发家。
然后她带着我们家的人来了京城,她帮我们家里每个家庭都在京城买了房子,只为了落地有根。
我爷爷和我本家的一个烈属老奶,一直跟着我婶儿,住在清大路的四合院里。
直到我婶儿生淋弟,她才搬去吴家,陪着吴爷爷和文奶奶住。
我们家里还住着三四个,或生活艰难,或无家可归的孩子,都是蓝妮儿给带回家的。
我婶儿对这些孩子一视同仁,视为己出,供他们上学,供他们衣食冷暖。
他们也把我婶儿当妈妈依靠。
您,有这样的妈妈,我妹妹,还有我们这些辈,哪有胆子敢不敬师长,不孝长辈?”
“啊呀,你家这位婶儿大义啊,是位难得的女子,让人心生敬佩。”
薄致雍感叹到,“我蓝妮儿这丫头,眉清目秀,明眸皓齿,心思纯正,大气舒朗,原来家有渊源啊。
好,我去。
蓝妮儿,我跟你去京城。
老头子跟着你这徒儿沾沾光,也享受一下这人间伦的滋味。”
蔚蓝喜笑颜开,朗声道,“那可太好了。
薄爷爷,我给您磕个头,先行个拜师礼吧。
等回了京城,再让家里长辈主持,行正式大礼。”
蔚蓝着,也不讲究,直接跪在堂屋地上,恭恭敬敬的给薄致雍磕了三个响头。
薄致雍笑呵呵的受了,然后起身扶起蔚蓝。
云妮给师徒两个重新倒茶,蔚蓝又恭敬的给师父敬茶。
薄致雍笑呵呵的接过茶喝了一口,道,“乖徒儿,你这头不能白磕,师父得送你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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