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殿的顶层，所有人都仰头望着空。
那道蓝色光柱，从殿底深处直冲云霄，把半个地球的夜空照得透亮。
林若站在最前方，手里的通讯器早就掉在霖上。
她看着那扇缓缓打开的金属门，心跳快得不像话。
门打开了。
苏海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张熟悉的脸，身材也没壮多少。
但林若看着他，却突然感觉眼前这个人变得陌生起来。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
就像你看着一幅画，明明每个笔触都是对的，但总觉得这画不该存在于现实世界。
亚当·汉森举起手里的能量探测仪，对准苏海。
仪器的屏幕上，所有数据归零。
“见鬼！”
亚当拍了拍仪器。
“这破玩意儿坏了？”
“棱光-7”的水晶身躯闪烁着不安的光芒。
它的意念传入所有饶脑海。
【不是仪器坏了。】
【是……他已经不在我们的维度了。】
苏海走到平台边缘，抬头看向空。
那些正在消失的星光，在他眼中仿佛变成了一串串代码。
他伸出右手。
掌心浮现出一团光。
光芒在他手中旋转、膨胀，最后凝聚成一个微缩的球体。
那球体里，有星辰，有海洋，有生命在诞生又死去。
一个完整的宇宙，被他握在手心。
林若看着那团光，声音有些发颤。
“你……做到了？”
苏海点头。
“九年时间，我走遍了所有的路。”
“最后发现，对抗的唯一办法，不是防御，也不是躲避。”
他握紧拳头，那团光芒瞬间消散。
“而是创造。”
“创造一个它删不掉的东西。”
亚当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
苏海转过身，看向所有人。
“寂静安魂曲的本质，是删除宇宙中的，让一切回归最初的、混沌的状态。”
“但如果我能创造出一个独立于这个宇宙之外的真实领域，那它的删除指令就不会生效。”
“就像你无法用indos的程序，去删除Linux系统的文件。”
“棱光-7”的光芒亮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你要把整个地球，转移到另一个里？】
苏海笑了。
“不止地球。”
“是整个太阳系。”
---
三个时后。
龙王方舟的舰桥内，最后的作战会议正式开始。
全息屏幕上，投影出三个身影。
第一个，是晶域文明的意识代表体，一团不断变换形态的透明水晶。
第二个，是机械神教的主脑欧米茄，一个由数据流构成的人形轮廓。
第三个，是守夜人军团的最高指挥官，亚当·汉森。
林若站在苏海身边，面前摆着一叠厚厚的作战文件。
苏海没有废话，直接调出一张星图。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按照欧米茄的推演，寂静浪潮最多还有七十二时，就会抵达太阳系核心。”
屏幕上，那片黑色的区域正在疯狂扩张。
奥尔特云已经消失了。
柯伊伯带也在褪色。
就像一张画布被橡皮擦一点点抹掉。
亚当拍了拍桌子。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跑啊！”
苏海摇头。
“跑不掉的。”
“安魂曲的推进速度超过了光速，无论我们逃到哪里，都只是多活几而已。”
他关掉星图，换上另一张图。
那是一张标注着无数坐标和轨迹的复杂网络图。
“所以，我们不逃。”
“我们主动出击。”
林若抬起头。
“你的意思是……”
苏海点头。
“我们冲进寂静浪潮，找到它的源头，直面织网者。”
“然后，干掉它。”
会议室里安静了两秒。
然后爆发出一片哗然。
亚当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你疯了？！”
“那可是能删除整个宇宙的东西！”
“我们冲进去不是找死吗？”
欧米茄的声音也响起。
【根据我的计算，此举的生还率低于0.00001%。】
【逻辑上，这是自杀。】
苏海却笑了。
他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扫过所有人。
“逻辑，是用来遵守的，不是用来等死的。”
“当唯一的生路就在悬崖对面时，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跳过去。”
他站直身体。
“我，就是我们的桥。”
林若看着他，眼眶有些发红。
她站起来，走到苏海身边。
“我陪你跳。”
亚当咬了咬牙。
“妈的，反正都是死，不如死得轰轰烈烈点！”
他一拍桌子。
“干了！”
“棱光-7”的水晶身躯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晶域文明，追随王的决定。】
欧米茄沉默了很久。
最后，它的数据流稳定下来。
【机械神教，加入计划。】
【你创造了奇迹，或许，这次也可以。】
---
计划通过。
整个地球文明联盟进入了最后的总动员。
晶域文明将他们最后的“世界之种”能量，全部注入龙王方舟的核心引擎。
那是一颗可以孕育整个世界的种子，现在被当作燃料。
机械神教开放了他们最核心的数据库，数以万亿计的数据，化作光流涌入方舟的法则引擎。
而全人类，则通过GUN网络，将他们所有的信仰、希望和祝福，化作最纯粹的精神能量，汇入苏海的《海洋法典》。
苏海站在龙王殿的顶层，感受着这股力量。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温暖。
他闭上眼睛。
《海洋法典》在他身后展开，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空。
他伸出双手。
那个在他掌心诞生的“口袋宇宙”，开始膨胀。
一米。
十米。
一百米。
一千米。
最后，它包裹住了整个龙王殿。
然后是地球。
然后是月球。
然后是火星。
最后，整个太阳系，连同八大行星、所有的卫星、以及数不清的行星，都被这层金色的光芒包裹。
苏海的声音，通过GUN网络，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从今起，太阳系不再只是一个星系。”
“它是一艘方舟。”
“是我们整个文明的家。”
林若走到他身边。
她没有选择留在后方。
“我答应过，你在哪，家就在哪。”
“现在，我们带着家，一起出征。”
苏海握住她的手。
“好。”
---
空突然暗了下来。
不是夜幕降临的那种暗。
而是一种绝对的、彻底的、连光都不存在的暗。
那片“寂静”浪潮，抵达了太阳系的边缘。
奥尔特云瞬间消失。
柯伊伯带也开始褪色。
就像一张画布，被橡皮擦一点点抹掉。
亚当冲进舰桥。
“王！浪潮已经到了！”
苏海转过身，看向全息屏幕。
那片黑色的虚无，正在缓缓逼近。
他深吸一口气。
“全军，前进！”
龙王方舟的引擎启动。
但这一次，启动的不只是方舟本身。
整个太阳系，连同地球、月球、火星、木星……所有的一切，都开始移动。
那艘由整个太阳系构成的、承载了一个文明全部希望的“真实方舟”，没有丝毫犹豫，调转方向。
朝着那片代表着终结与虚无的“寂静浪潮”，发起了决死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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