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雪苏抽芽与药谱新篇
冬至前夜，断星崖的雪下得绵密。林婉儿守在药圃的暖棚里，看着西域来的紫苏种子冒出第三片真叶——嫩绿的叶片边缘泛着淡淡的紫，像被谁蘸零胭脂，在雪光里透着股机灵劲儿。
“这雪苏可真能耐冻。”石头提着炭炉进来，棚里顿时腾起白雾，“王大夫托人捎来的暖棚法子真管用，外面雪下三尺，里头照样能穿单衣。”他把炭炉往苗床边挪了挪，“刚数了数，发了五十六棵芽，够种半亩地了。”
林婉儿翻开《断星崖药谱》的草稿，在“雪苏”条目下添了行字：“冬至前播种，需暖棚护持，幼芽喜温畏燥，每日寅时浇水半盏。”笔尖划过纸面，想起太爷爷那本泛黄的医书，忽然觉得自己笔下的字迹，也在慢慢染上断星崖的土气。
芽儿裹着棉袄钻进来，手里捧着个陶碗：“阿芷奶奶煮了紫苏姜茶，给你们驱寒。”她踮脚看向苗床，眼睛瞪得溜圆，“它们长得好快！昨才刚冒尖呢。”
墨羽的后代跟着钻进来，鼻子在苗床边嗅来嗅去，被石头轻轻拍了下脑袋：“别乱闻，这苗娇气，经不起你折腾。”猫委屈地蹭了蹭林婉儿的裤腿，尾巴尖扫过陶碗，溅出的茶水滴在雪苏叶上，竟让叶片更亮了些。
“这茶里加了药魂木的木屑。”林婉儿摸着叶片上的水珠，“太爷爷的医书里，药魂木性温，能助幼苗扎根。”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古力的信，南洋药商想引种雪苏，问咱要种植图谱呢。”
石头从怀里掏出张纸：“我早画好了。”纸上画着暖棚的样式，雪苏的生长周期用红笔标得清清楚楚，旁边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人，正在给幼苗浇水，“让他们照着做，保准能活。”
林婉儿看着画纸上的人，忽然笑了——那饶发髻上别着片紫苏叶，像极了芽儿。
深夜，暖棚外传来积雪压断枝桠的脆响。林婉儿躺在临时搭的竹床上，听着雪苏叶片舒展的细微声响，忽然觉得这声音比城里的丝竹还动听。她想起在城里学医的日子，那些工整的药圃、斯文的月光，终究不如断星崖的雪夜踏实——这里的每片新叶，都连着她的心跳。
寅时，她准时起身浇水。雪光透过暖棚的油纸照进来，在苗床上投下斑驳的影。每棵雪苏都挺着腰杆，像列的仪仗队，等着迎接新的晨光。林婉儿的指尖刚触到泥土，就感到股微弱的暖意——是药魂木的气息，顺着根系在土里蔓延。
“太爷爷，您看，它们活了。”她轻声，仿佛能看到老人站在暖棚外，对着雪苏点头微笑。
年初二那，山道上的积雪化了些。虎子从镇上回来，背着个大包袱冲进暖棚：“林姐姐，石大叔！城里的药铺掌柜来看雪苏了，带了好多笔墨纸砚，要把《断星崖药谱》刻成木版！”
掌柜是个矮胖的中年人，搓着冻红的手在苗床边打转：“神了！这气居然能种出这么精神的苗！”他掏出个账本，“我订一百斤雪苏叶，开春就来取，价钱随便你们开！”
林婉儿笑着摇头：“价钱按市价来，但得答应我件事。”她指着《药谱》草稿，“这书刻好后，得送三十本给镇上的学堂，让孩子们也学学。”
掌柜愣了愣，随即拍着胸脯：“没问题！不光送学堂，我还让药铺的伙计都背下来！咱断星崖的药草，就得让更多人知道！”
送走掌柜，芽儿抱着本新订的空白册子跑来：“林姐姐，我也要学写字，把雪苏的故事记下来！”册子的封面上，是她用朱砂画的雪苏，叶片上还点着几个金点，“这是药魂木的光，阿芷奶奶这样好看。”
林婉儿接过册子，在扉页写下“断星崖药谱卷一”，又让石头写上日期。墨汁落在纸上，晕开淡淡的圈，像雪地里的涟漪。
暖棚外的雪还在下，但已挡不住春的脚步。林婉儿看着雪苏叶片上的纹路，忽然明白：所谓传承，从来不是守着旧物不变，而是像这雪苏，在寒风里抽出新叶，在旧土上扎下新根。
她提笔在“雪苏”条目下补了最后一句：“生于寒雪，性韧如崖，可入药，可传薪。”
窗外的雪光映着字迹，仿佛有细碎的金芒在纸上流动。林婉儿知道，《断星崖药谱》的第一页已经写满，但属于断星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新的篇章——就像这雪苏，正憋着劲儿，要在开春后，给断星崖一片新的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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