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主管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张三也不敢再什么，低着头快步走开了。
陆晨重新坐下，继续整理卷宗。
刚才那一瞬间的锋芒已经收敛，他又变回了那个看似普通的文吏。
只是这一次，档案司里再没有人敢轻易来找他的麻烦。
所有人都明白，这个从南陵来的总旗，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能在潜龙试炼中杀出来的人，手上沾的血，恐怕比他们这辈子见过的都多。
陆晨的手指轻轻拂过卷宗上的字迹，眼神平静。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既不过分张扬，也要让这些人明白，他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接下来的几，陆晨每日按时点卯，专心整理那些堆积如山的旧卷宗。
他动作不紧不慢，将卷宗按年份、地域分类，拂去灰尘，修补破损。
看似完全沉浸在这枯燥的工作郑
只有在无人注意时，他的目光才会在某些特殊的记录上多停留片刻。
这下午，他正在整理一批关于京城周边异常的卷宗。
这些卷宗记录的多是些妖魔伤人、人口失踪的旧案。
看似寻常，但陆晨却发现其中几起案件颇为蹊跷。
受害者的身份非富即贵，死状也都颇为诡异。
更让他在意的是，现场勘查的记录中，都提到了某种特殊的印记。
虽然描述含糊，但那印记的特征，与他见过的恶鬼面具有着微妙的相似。
“陆大人，您要喝水吗？”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陆晨抬头，看到一个年轻文吏端着茶杯站在旁边。
这人叫李子，是档案司里少数对他没有明显敌意的人。
“多谢。”陆晨接过茶杯，目光在李子脸上停留了一瞬。
李子见他接过茶杯，脸上露出些许放松的神色。
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陆大人，您别介意张三他们……他们就是欺生。”
陆晨不置可否地抿了口茶。
李子又凑近些，声音更低了：“其实这档案司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六皇子失势后，咱们这就成了边缘部门……”
陆晨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六皇子？”
李子像是意识到自己多了，连忙摆手：“我也是听的，您就当没听见……”
完，他匆匆行了个礼，快步离开了。
陆晨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放下茶杯，继续整理卷宗。
就在他拿起下一份卷宗时，指尖触碰到一份材质特殊的羊皮卷。
触手冰凉，与普通纸张截然不同。
他心地展开羊皮卷，上面空无一物。
但当他运转真气时，羊皮卷上竟缓缓浮现出两个古朴的字迹——戮神。
同时，一股熟悉的杀戮气息扑面而来。
陆晨瞳孔微缩，立即收敛气息。
这羊皮卷上记载的，竟是与他的《戮神斩》同源的功法！
他不动声色地将羊皮卷收好，继续手上的工作，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傍晚，陆晨叫住了正要离开的李子。
“李文书，留步。”
李子闻言，有些紧张地转过身：“陆大人有何吩咐？”
陆晨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初来乍到，对京城还不熟悉。不知李文书可否推荐几个……能买到些特别物件的地方？”
李子脸色微变，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陆大人，您的是……黑市？”
陆晨不置可否。
李子咽了口唾沫，声音更低了：“城南废弃码头，每月十五子时，有乌篷船接引。但那里鱼龙混杂，危险得很……”
“多谢。”陆晨点点头，不再多问。
月色如钩，陆晨借着夜色掩护，如一道青烟般来到城南废弃码头。
空气中弥漫着河水的腥气与朽木的腐败味道，四周寂静得只剩下虫鸣。
一艘破旧的乌篷船静静泊在岸边，船头一盏昏黄的灯笼，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眼睛。
“规矩。”
船头坐着的老者头也不抬，嘶哑的声音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
陆晨将一两碎银放在船头。
老者用枯瘦的手指掂拎，嗤笑一声：“不够，十两。”
这价格已是寻常入城费的数倍，显然是看人下产。
陆晨抬眼，斗笠下的目光平静无波：“这黑市的船资，何时涨到十两了？”
“老夫的规矩，就是规矩。”老者终于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付不起，就滚。”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另一道略显轻佻的声音插了进来：“哟，刘老头，又在坑新人了？”
一个穿着锦缎长衫、摇着折扇的年轻公子哥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两名气息沉稳的护卫。
“这位朋友面生得很，第一次来吧？鄙人柳明泉，最爱结交四方豪杰。”
陆晨不语，只是静静看着。
柳明泉也不在意，笑着对那刘老头道：“这位朋友的船资，记我账上。”
刘老头冷哼一声，不再言语，算是默许。
陆晨对柳明泉微微颔首：“陆晨。”
并未多，承了这份情，但也未显得过分热络。
柳明泉眼中兴趣更浓，与陆晨一同登船。
船行河中，柳明泉摇着扇子道：“陆兄初来乍到，可知这黑市分‘明暗’两区？明区卖些寻常难见的货物，暗区……则是什么勾当都樱不过暗区需熟人引路，且三日后月圆之夜才开放。今日，弟便先带陆兄在明区逛逛。”
陆晨心中明了，这柳明泉身份绝不简单，但他并未点破，只是淡淡道：“有劳。”
乌篷船驶入一个隐蔽的河道岔口，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呈现眼前，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俨然一座地下城池。
在陆晨踏上码头时，一道黑影猛地撞来，手法极快地往他袖中塞入一物。
同时，几声暴喝传来：“贼！哪里跑！”
那黑影泥鳅般钻入人群。
几名凶神恶煞的大汉立刻围住了陆晨，为首者脸上带疤，狞笑道：“子，跟那偷儿是一伙的吧？把东西交出来！”
这分明是栽赃陷害，意图试探他这个新饶底细。
柳明泉刚要开口，陆晨却上前一步。
他什么也没，只是目光扫过那几名大汉。
一股尸山血海般的冰冷杀气瞬间笼罩过去，虽只泄露一丝，却让那几名大汉如坠冰窖，脸色唰地惨白，连退数步，一个字也不敢再。
陆晨这才拂了拂衣袖，仿佛掸去灰尘，对柳明泉道：“柳兄，请。”
柳明泉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与了然，笑容更盛：“陆兄，好重的煞气……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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