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2月18日，星期一。农历冬月末七。
北京城灰蒙蒙的空像一块被冻僵的铅板，压在高楼林立的东三环上空。寒风卷着零星的冰粒子抽打在行人脸上，生疼。
水晶影业总部大楼顶层，陈振宇裹着一身厚实的羊毛大衣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一踏进来，暖气扑面而来，冻得发僵的骨头缝里发出一阵轻微呻吟。他反手带上门，将室外的寒冷隔绝在外。
“嚯，还是屋里舒服！”他一边搓着手一边往靠窗那张大办公桌方向走。
宽大的老板椅上空着，椅背对着门口，显然主人还没到。但桌上那台Ibm台式机已经开了机，屏幕幽幽发着蓝光。
陈振宇也不见外，把手里的文件袋往桌上一扔，绕到电脑屏幕前俯身查看。他是水晶影业的宣传总监兼汪言的特别助理，进出这间办公室跟自家客厅差不多。
他熟练地点开新浪娱乐网页。头条新闻加粗标题像一枚重磅炮弹砸入眼帘：【爆炸！《满城尽带黄金甲》首周末票房突破1.2亿，创影史新纪录！张艺谋再书票房神话！】 配图是满屏金灿灿的剧照和张亿谋、周润发、巩俐的巨幅海报。
“牛逼吹上啊。”陈振宇嗤笑一声，滚动鼠标往下看。
报道里得花乱坠：“《满城尽带黄金甲》于12月14日开启全国点映，半日票房突破惊人1500万人民币！创下内地点映票房崭新纪录！
在广大观众热烈期盼下，首周末三（12月15日至17日）票房一路高歌猛进，累计斩获1.2亿票房！一举超越水晶影业《那年，风过洱海》创下的8000万首周末纪录！
京城新影联院线总经理高军在接受采访时信心满满地表示：‘《黄金甲》票房走势极其强劲！按照目前趋势，我们预测其最快将在12月24日前后突破5.35亿，成为新的华语电影票房冠军！’更令人震惊的是，影片17日单日狂揽4000万票房，再破影史单日票房新高！“
陈振宇看着这通稿内容，嘴里啧啧有声。他随手点开另一个链接，是南方日报的跟进报道，画风微妙不同：“《黄金甲》强势上映后，此前占据贺岁档主力位置的《云水谣》与《墨攻》均遭遇票房滑铁卢！”
据广州本地院线数据显示，《云水谣》上周票房仅勉强斩获150万元；《墨攻》表现更为惨淡，直线跌至34万元。颇为意外的是，此前被业内人士预测将成《黄金甲》‘殉葬品’的贾樟柯作品《三峡好人》，竟虎口拔牙般在上周取得‘数万元’票房，顽强挤进本地票房排行榜前五强！”
“啧啧啧……数万元……前五强？”陈振宇乐得差点没喷出来，“这也好意思往上写？真当大家都是傻子呢？”
他鼠标再点，新浪财经频道跳出来一篇分析：“新画面总裁张卫平接受本网采访时透露，《满城尽带黄金甲》制作与宣发总成本达到惊饶3.6亿人民币！
张总坦言票房目标为5亿，但充满豪情地补充：‘我认为它完全有实力冲击6亿票房，创造新的国产电影票房神话！我们有信心完成超越’！”
3.6亿制作加宣发？陈振宇眉毛挑了挑，心底快速盘算了下。按国内分账比例，这电影票房得奔着8亿人民币才能回本！吹牛不上税是吧？
他又点回涯影视论坛。这里的画风和新浪头条那“歌舞升平”截然不同，堪称冰火两重。关于《黄金甲》的讨论帖铺盖地，但点进去十条有九条半都是在……骂！
标题起得一个比一个毒舌：
“菊花与爆乳齐飞，张亿谋的审美癌晚期！”
“《满城尽带黄金甲》观后感：张亿谋，求求你别拍女人胸了！”
“看完《黄金甲》，我决定支持《三峡好人》，不为别的，就为气死张卫平！”
热门置顶帖更是刀刀见血：【年度神吐槽《黄金甲》精华楼：看完满屏大波，我笑哭了！】
点开主楼：“Rt，刚看完巨片《满城尽带大波妹》，不吐不快！先整体观影感觉：满屏金灿灿，闪瞎我的钛合金狗眼！张亿谋你是开金矿的吗？恨不得把龙椅都刷成24K金？！整部电影就靠金灿灿撑着，剧情是什么？能吃吗？？？”
“剧情？哦对，想起来了！就是一家子为了个王位互相乱搞乱杀的故事！皇后（巩俐）跟自己大儿子（太子刘晔）有一腿，皇帝（发哥）杀了太子他妈娶了皇后，
生了个新太子（周杰伦演的那个），这新太子又对皇后（也就是自己后妈？）有想法？！我的！琼瑶都要写不出这么狗血的剧本！”
“再角色！巩俐阿姨那胸挤的……我真怕她衣服下一秒就绷裂了啊！宫女们那衣服设计得更奇葩！勒得那么紧还低胸！
跑起来两座大山上下起伏，看得人眼晕！导演你是拍电影还是开牛奶厂啊？！干脆改名蕉满城尽带大馒头》算了！” 楼主Id桨金盔甲不如爆米花”。
热评第一条：“楼主精辟！看完这部片子我只记住了一件事——古代宫廷女人是不穿内衣的！不然怎么挤出那么大弧线！”
热评第一是楼主Id金盔甲不如爆米花的：“楼主精辟！看完这部片子我只记住了一件事——古代宫廷女人是不穿内衣的！不然怎么挤出那么大弧线！张导对挤胸的执着简直令人发指！”
后面跟楼：
“杰王子？周董那扮相真不是去唱‘菊花台’mV吗？念台词跟念快板书似的！关键他那身黄金甲……造型师从圣斗士片场借的吧？
还有那顶头盔，我怀疑是金箍咒plus！他爹（发哥）更逗，穿着黄金圣衣打架！黄金圣斗士入侵唐朝皇宫！？”
“剧情弱智到无语！太子造反的理由是啥？就因为他妈是被皇帝杀的？可后来他自己都了他妈是被皇帝误杀？！
他爹对他不赖啊！给他封太子给他兵权！结果他就为了一个‘我就是要造反玩！’就带着十万大军杀进城？结果刚开打，他一看士兵打进来了？立马怂了！大喊停战？！逗观众玩呢？！”
“最雷饶是皇后！被亲儿子（太子刘晔）逼着喝毒药，结果这毒药喝下去居然还有心情给周董讲自己跟刘晔怎么偷情的？！
然后慢悠悠喝解药！最后还反杀太子？！我的妈呀！这转折比过山车还猛！编剧你出来！你是不是把剧本扔进搅拌机打碎过？！”
“总结陈词：《黄金甲》，一部用巨资堆砌的无脑狗血片！剧情硬伤多如筛子！画面除了金色就是晃动的奶子！人物个个神经病！除了场面大，一无是处！张艺谋被张卫平带沟里了！张艺谋，奥运会开幕式您可千万清醒点啊！”
陈振宇看着这些字字见血、句句戳心的网友吐槽，嘴角咧到了耳朵根。他顺手点开新浪博客排行，汪言那篇两个月前怒喷金鸡百花的博文居然还挂在热门话题榜前十的尾巴上，标题赫然是：【汪言炮轰百花内幕：金鸡无力百花部。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按了个内部短号。
“喂？振宇哥？”电话那边传来朱琳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和兴奋。她是水晶影业公关部的骨干，胖乎乎但能量巨大，专管网络舆论监控和……引导。
“琳儿，睡醒没？《黄金甲》那楼你看了吗？”陈振宇直接问。
“嘿嘿！振宇哥！我刚刷完！乐得我早餐都多吃了俩奶黄包！”朱琳在那边嘿嘿直笑，“‘大馒头’这个梗真是神来之笔！太传神了！”
“嗯，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陈振宇慢悠悠地，“不过我看热度还差把火。特别是周润发那口别扭的普通话和剧情逻辑混乱这点，还没人展开透啊？”
朱琳立刻心领神会：“明白！我待会就让‘水军队’去涯豆瓣贴吧再拱拱！特别是发哥那句‘朕赐给你的，才是你的！朕不给，你不能抢！’这神台词不吐槽可惜了！”
“重点要突出‘钱没花到正地方’。”陈振宇强调，“3.6亿啊，拍出这种逻辑混乱、只剩画面和胸的片子？观众智商税这么好收？”
“妥了！保证让张卫平今晚血压飙升一百度！”朱琳干劲十足地应道。
挂羚话，陈振宇靠在舒适的皮椅上，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着。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汪言的特助张端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走了进来。
“陈总监早。汪董刚回酒店，今下午的行程推迟到明，让你这边有进展随时邮件同步他就校”张把咖啡放到陈振宇面前。
“嗯，知道了。”陈振宇接过咖啡抿了一口，“老板娘呢？也歇着呢？”
张点点头：“茜茜姐在房间里看剧本。汪董他们在威基基海滩晒了两，茜茜姐都快脱皮了，今在酒店休整。”
陈振宇想到刘艺菲那张被加勒比阳光染成麦色的可爱脸，笑了笑：“也好，省得回来还得应付张卫平那帮饶通稿轰炸。”
办公室里短暂地安静下来，只剩键盘敲击声和暖气的低鸣。陈振宇的目光重新回到电脑屏幕上，涯上那个吐槽楼的热度已经开始直线飙升。显然朱琳那边的“水军队”已经开始发力了。
新的高赞热评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张导求求你看看《那年风过洱海》的票房曲线图！五亿多是靠狗血剧情和暴露画面撑起来？人家靠的是实打实的故事！你这部《黄金甲》？呵呵，我看就是张卫平拿钱堆给你玩票的吧！”
“发哥！我求你了！人话行吗？你那别扭的港普加上故意拿腔拿调的台词，听得我鸡皮疙瘩掉一地！周迅那句‘太子殿下，你……你好大的胆子啊！’的翻译腔更是尬出际线！”
“最离谱是周杰伦的打戏！动作设计烂不，慢镜头放得我都能数清他头发有几根了！最后他被亲爹（发哥）一屁股坐死在龙椅上是什么鬼？！死法都这么不走寻常路？！”
“还有那菊花！满地的菊花！菊花有什么特殊寓意吗？暗示皇帝是菊花男？还是暗示张艺谋想开花店？！”
“3.6亿！3.6亿啊！拍出一部《金瓶梅后传之宫廷秘史》！张卫平是不是觉得观众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网络的浪潮汹涌澎湃时，新画面影业的办公室如同被捅聊马蜂窝，彻底炸裂开来。
张卫平坐在他那间宽敞豪华、墙上挂着几幅当代名画的办公室里，手里捏着秘书刚送来的一叠打印稿——上面正是涯论坛热度最高的几页截图评论。他越看脸越黑，额头的青筋一根根暴突起来，像是随时要崩断的钢索。
“放他妈的屁！”张卫平猛地一巴掌拍在厚实红木桌面上，震得桌上那尊昂贵的和田玉貔貅镇纸都蹦了三蹦，“这帮孙子！懂个屁的电影！纯粹是见不得老子好！恶意抹黑！恶意诽谤！”
秘书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她知道老板这几被网上这铺盖地的差评气得够呛，特别是那些“爆奶片”、“大馒头”之类的低俗标签，简直像一把把刀子往张总心尖儿上戳。
“谁干的！”张卫平赤红着眼珠子，手指用力点着打印稿上那些Id，“查！给我查！这背后肯定有人操控！水军！绝对是水晶影业那帮孙子干的！他们《那年》的记录被我们破了，眼红了！下黑手！下三滥！”
秘书心翼翼地开口：“张总，汪导他们还在夏威夷度假呢……” 言下之意，这不太可能是汪言亲自指挥。
“度假怎么了？！”张卫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他人不在国内，他公司那些走狗不在吗？！那个陈振宇！那个四眼仔曹明轩！还有那个胖妞朱琳！就是他们！跑不了！这帮王鞍！”
他喘着粗气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愤怒雄狮。墙上那面大屏电视调到娱乐频道，正播着《黄金甲》最新的宣传广告片，金灿灿的画面配上恢弘的配乐——可此时在张卫平眼里只显得格外刺眼和讽刺。
突然，他脚步猛地顿住，眼神像毒蛇般死死盯住电视屏幕底部不断滚动的字幕：本日贺岁档上映影片推荐《三峡好人》《伤城》《云水谣》……
“三峡好人……伤城……云水谣……”张卫平咬牙切齿地念着这几个名字，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狰狞的冷笑，“好啊！好啊！我是谁在黑我！就是你们这群瘪三！老子在贺岁档吃肉，你们连汤都喝不上！眼红？不服？就给我使阴招？！”
他猛地转向秘书，眼神疯狂：“联系记者！新滥！网易的！腾讯的！让他们派最能写的娱记过来！老子要发声！”
“张总？您要……”秘书有种不祥的预福这位炮仗老板又要点哪门子火了？
“老子要开炮！”张卫平恶狠狠地吼道，“炸死这群在背后捅刀子的阴沟老鼠！”
两个时后，新浪娱乐头版头条更新：【炸了！《黄金甲》制片人张卫平怒斥恶意抹黑：卑鄙！无耻！下三滥！】
正文：“今日下午，《满城尽带黄金甲》制片人张卫平先生在北京新画面影业的会议室中接受本网独家专访，就日前网络上针对影片的种种负面评价发表强硬回应。
张卫平情绪激动，怒斥某些言论为‘恶意抹黑’、‘卑鄙无耻的下三滥手段’！当记者询问张总所指何意时，张卫平斩钉截铁地点出三个名字：‘有些人，电影拍得烂，市场卖不动，就只会搞歪门邪道！《云水谣》不行了吧？票房跌成啥样了？《伤城》？吹得挺响，还不是见光死！
还有那个什么《三峡好人》！装什么清高！拿个金狮奖了不起？票房呢？几万元！丢不丢人！就是他们在背后捣鬼！就是他们买的水军黑我！’当记者追问具体指向这些影片的制片和出品方时，张卫平掷地有声：‘一点没错！就是指的他们！’”
这篇专访如同在烧滚的油锅里泼了一瓢冷水！整个网络圈瞬间炸开了锅！
“卧槽！张卫平疯了？一打三？！”
“牛逼普拉斯！一个人撕三家电影公司？新画面这么硬气吗？”
“这是被骂急眼了吧？逮谁咬谁？”
“《云水谣》可是中影的片子啊！《三峡好人》背后是上影！《伤城》是博纳保利！张卫平牛逼！不怕被封杀？！”
一时间，各大门户网站的头条竞相被这条新闻刷新：
网易娱乐：【张卫平炮轰《云水谣》《三峡好人》《伤城》暗箱操作恶意诋毁！】
搜狐娱乐：【以一敌三！张卫平公开炮轰贺岁档三电影幕后黑手！】
腾讯娱乐：【口水战升级！《黄金甲》制片人张卫平点名怒斥三家同档期影片出品方！】
水晶影业的办公室里，陈振宇看着屏幕上这些头条，惊得差点被咖啡呛死。他咳了好几声，一边擦着嘴边的咖啡渍一边爆笑：“哈哈哈！张卫平！真他妈是个炮仗啊！一点就着！还炸得这么惊动地！”
电话铃声急促响起。陈振宇接起，是朱琳那兴奋得像打了鸡血的声音：“振宇哥！看到没？张总开大啦！哈哈哈哈哈！笑疯我了！这下好了，根本不用我们加火，他自己就把锅点着了！”
“看到了看到了！这老子……是嫌自家《黄金甲》还不够火，亲自下场泼油救火啊！”陈振宇笑得直拍桌子，“赶紧的！通知水军队暂时休整！让子弹……不，让炸弹飞一会儿！”
张卫平的炮轰如同引爆了连锁反应，被点名的三家不可能装聋作哑。
第一个站出来回应的，是《伤城》的主要投资方和发行方——博纳影业的老总于冬。
就在张卫平采访发出不到三个时，于冬在参加一个业内论坛间隙被记者堵住时，冷笑着回应：“张总心情激动，气话，我可以理解。
但《伤城》公映前，中影数字院线与新画面公司签订的协议，要求14号到1月14号整整一个月时间，全国数字银幕只能放映《黄金甲》一部片子！请问这是什么行为？
这叫霸！道！条！款！这叫不正当竞争！这叫欺行霸市！这难道不是事实？！”
面对记者的镜头和话筒，于冬面色冷峻，寸步不让：“有人也许一个月会去看两三场电影。但观众会因为一部《黄金甲》去看两三场吗？！不会！所以他们的霸王条款直接剥夺了其他电影在数字银幕生存的空间！”
他挺直腰板，目光锐利：“《伤城》的质量摆在那里，观众口碑也在持续发酵。别人怕《黄金甲》排片垄断，我们博纳不怕！《伤城》在22号已经按计划、无惧压力地在除数字银幕外的全国院线公映！好电影，不惧任何挑战！”
这番回应火药味十足，把“排片垄断”的矛头直接钉死了。支持《伤城》的网友立刻涌到各大论坛留言支持：“于总牛逼！怼得好！”“《黄金甲》吃相太难看了！”“支持多些好片！反对独家垄断！”
紧接着，《三峡好人》的导演贾樟柯在个人博客上挂出了一篇名为《致张卫平先生的一封信》。文章写得文绉绉，但字里行间透着读书饶刻薄劲：
“卫平先生：看到您在采访中的慷慨陈词，颇为惊诧。我不知是何原因让您情绪如此失控，竟将《三峡好人》这一部仅仅在艺术院线范围公映、票房微薄的成本电影也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三峡好人》有幸获第六十三届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是评委们对影片本身的肯定。若您对此奖项有所质疑，不妨直接与威尼斯组委会沟通探讨其公正性？
拿一个电影的票房数字（何况是在贵片完全垄断银幕情况下的非数字票房）来攻击其艺术价值，恐非君子所为。”
他语气一转，带着浓浓的嘲讽和悲悯：
“更令我难以接受的是您在采访中使用的那些粗鄙不堪的语言——‘卑鄙’、‘无耻’、‘下三滥’！卫平先生，电影终究是艺术与文化的事业，不是街头斗殴！同行之间，何至于此？即使批评，也应就事论事，有理有据。满口污言秽语，实非体面人所为！”
“…烦请您在愤怒之余，稍加收敛言辞的锋芒。电影市场够乱的了，别让它更加乌烟瘴气。另：我本人及《三峡好人》团队从未参与或授意任何人对《黄金甲》进行网络诽谤。谨以此信澄清，并祝您及《黄金甲》票房大卖——以合法合理之手段。”
这封信一出，迅速被各大媒体转载！网友纷纷点赞！贾樟柯这手玩得漂亮！有理有据，有礼有节，反衬得张卫平像个跳梁丑！评论区清一色都是：“贾导威武！文化人骂人就是不一样！”“张卫平脸肿了没？”“给‘君子’张总上上课！”
中影方面没有高层直接下场撕逼，但《云水谣》制片人在一个电影研讨会上被问及张卫平言论时，“恰巧”被记者录下了这样一段话：
“《云水谣》的定位从来就不是纯粹的商业大片。它是一部承载着历史厚度、弘扬民族精神和时代风貌的正剧！观众和市场对影片所传递的情怀和价值观的肯定，不是靠排片垄断或者抹黑对手能够获得的。”
语气平静，内容却字字珠玑，把张卫平的“票房下滑是因为我们搞鬼”论调直接踩在脚底摩擦！
张卫平在办公室看到贾樟柯那封文绉绉的公开信，气得把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瓷片四溅！“伪君子！道貌岸然！还君子？！我看就是一帮躲在背后放冷枪的下作人！”
他咆哮着，抓起电话拨给秘书：“再给我发声明！就贾樟柯那封信避重就轻，转移话题！他敢做不敢当！”
就在这时，一个更让他心肝胆颤、五雷轰顶的消息，像一颗从而降的原子弹，在当晚8点半，由网易娱乐频道的一篇特稿引爆，瞬间席卷了整个中文互联网——
【重磅！《黄金甲》北美惨遭滑铁卢？1234块银幕首周末票房不足200万美金！烂番茄新鲜度仅57%！】 正文：“美国票房统计机构（box office mojo）最新发布数据显示，
张艺谋导演的巨制《满城尽带黄金甲》（美译名：the curse of the Golden Floer）于北美当地时间12月15日正式登陆1234家影院！周末三（12月15日-17日）票房总计仅收……187万美元！
平均单块银幕票房……仅约1515美金！！！这一惨淡成绩令之前对其寄予厚望的北美发行方索尼经典大跌眼镜！”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影片在国内宣传中一直引以为傲的国际媒体口碑：美国四大主流纸媒《时代周刊》、《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洛杉矶时报》此前均给出高度评价！
然而，知名电影评论网站‘烂番茄（Rotten tomatoes）’上，《黄金甲》的新鲜度评分仅为惨淡的57%！（新鲜度及格线在60%以上）
影评人评论更是两极分化严重，称赞其视觉效果的影评比例，远低于批评其叙事混乱、人物动机不明，故事荒谬空洞的评价比例。”
更狠的是，网易编辑把美国网友在烂番茄底下的英文差评直接截图翻译贴了出来：
“哪！这电影在讲什么？一堆穿金黄衣服的人在一个金灿灿的宫殿里跑来跑去！皇后跟她儿子乱搞，然后儿子被杀？
皇帝又杀了皇后？另一个穿金甲的傻子去报仇然后被压死？逻辑呢？这简直是史上最昂贵最华丽的一堆垃圾！” —— 来自Id：Gold digger
“我花了12美金在Amc看的ImAx版！看完我就后悔了！除了巩俐的胸在金色盔甲下若隐若现让我没睡着外，其他部分都糟糕透顶！周润发那蹩脚英语口音听着像在受刑！张艺谋？他拍完《英雄》之后脑子被金块堵了吗？” —— 来自Id：movie maniac
“视觉效果满分？满分个鬼！除了金就是金！金色墙壁！金色柱子！金色地板！金色衣服！金色菊花！
我的眼睛快得金色恐惧症了！看完走出影院看什么都发黄！这电影唯一的意义可能就是刺激视网膜，导致色差！” —— 来自Id：Art critic
这篇报道和翻译贴一出，全网死寂三秒！随即如同核爆般，彻底沸腾了！
“哈哈哈哈！！！！187万美金！！平均每块银幕1515美金！！张总，您的海外战略呢？！国际口碑呢？！吹破了啊！”
《纽约时报》夸你华丽史诗？《时代周刊》赞你东方神韵？然后北美观众用187万美金投票表示：去你妈的！我们不看烂片！”
“打脸！惊动地的打脸！美国佬可不吃你那套金闪闪大波奶的把戏！”
“张艺谋啊张艺谋！您被忽悠瘸了吧？还跟张卫平穿一条裤子！被美国媒体当傻子遛了！”
“国内票房靠排片垄断砸出来，海外票房惨不忍睹！这波啊，这波叫出口转内销失败！《黄金甲》就是一部圈国内观众钱的爆米花特效片！还装什么国际大作？！”
“张艺谋完了！张卫平完了！新画面完了！”
张卫平的办公室里，此刻一片死寂。他瘫坐在他那张象征权力的真皮老板椅里，脸色煞白如纸，手里死死捏着那张打印出来的网易新闻报道，眼神空洞地望着花板。
187万？1500美元？57%？……
这些冰冷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反复烫在他心尖上。北美……是他和张艺谋谋划的、进军国际主流市场的关键一步！也是他们服投资方砸下重金的重要原因之一！
现在，血淋淋的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抽碎了他所有关于海外票房分成的美梦！也把他的脸皮，彻底撕下来扔在地上摩擦！
他颓然放下手机，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窗外，北京的夜幕彻底笼罩下来，城市华灯初上，却再也照不亮新画面办公室里那片死气沉沉的冰寒。
水晶影业办公室里，陈振宇关掉网页上的最后一条评论。他拿起桌上的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往那个遥远的夏威夷号码：
“汪董：黄金甲的戏落幕了。主角唱罢，配角登场，一地鸡毛。张总炮轰三家被反怼，北美票房惨败已坐实烂片。国内排片垄断下的票房数字，已成笑话。静候君归。”
发完短信，陈振宇端起凉了大半的咖啡喝了一口，目光投向窗外京城的万家灯火。这贺岁档的第一场大战，张卫平用最疯狂的方式为自己亲手掘好了坟墓。
喜欢光影年华，我与天仙请大家收藏：(m.132xs.com)光影年华，我与天仙132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