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嬷嬷的手指抠着描金药罐的边沿,青瓷与指甲相刮的声响刺得我耳膜发疼。
我垂眼盯着她袖口那抹极淡的绿粉——像极了断续草研磨后的残渍,系统【察言观色】的提示音在脑海里嗡嗡作响,连带着药罐里蒸腾的热气都染上了阴谋的味道。
有劳林嬷嬷亲自跑这一趟。我扶着春桃的手起身,指尖触到她掌心的汗,知道这丫头正拼命记我昨夜教她的戏码。
林嬷嬷的目光黏在我腕间的翡翠镯子上,那是原主生母留下的遗物,老夫人早想收走,此刻倒成了她眼里不知死活的佐证。
药汁的苦腥漫开时,我对着林嬷嬷笑:这御制的汤,定是极补的。仰头饮下时故意呛了两声,看她眼底闪过一丝急仟—果然在等我当场发作?
我压下喉间翻涌的恶心,将空碗递还给春桃,余光瞥见林嬷嬷捏紧的帕子,边角沾着和袖口同样的绿粉。
亥时三刻,春桃的尖叫刺破夜的寂静。
姐!
春桃她......丫鬟跌跌撞撞撞开房门,我正倚在妆台前描眉,镜中映出她惨白的脸。
床榻上的春桃蜷成虾米,额角的汗把枕套浸出深色的印子,喉间发出咯咯的声响,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我猛地掀了妆奁,珠钗滚落一地,声音里带了哭腔:快!
去请太医院的王院正!
再去前院喊管家!
院外的灯笼被风刮得乱晃,我蹲在春桃床头攥着她的手,能摸到她脉搏跳得像擂鼓——这傻丫头,把演得太真了。
可当王院正的银针扎进春桃的人中时,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所有动静。
回大姐,这呕吐物里有断续草的残渣。王院正捏着银匙的手在抖,可御药的方子臣前日才呈给老夫人,断不会有这味......
廊下突然响起瓷器碎裂的声响。
我抬头,林嬷嬷正盯着春桃床头的药碗,她脸上的粉被冷汗冲开,露出青灰色的底子:药从未离过我的眼!
定是这丫头自己......
林嬷嬷昨夜戌时离了药房一盏茶。我打断她的话,从袖中摸出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六子守在药房后巷,您踩过的泥印子还在——莲花纹的绣鞋,和您脚上这双,针脚都对得上。
林嬷嬷的绣鞋尖微微发颤。
我又朝门外招了招手,李阿婆扶着门框进来,她守了三十年角门,连老夫人房里的耗子都认得:昨夜戌时三刻,我见林嬷嬷和周嬷嬷在角门话,周嬷嬷塞了个蓝布包给她......
不是我!
是老夫人......周氏的尖叫像把刀,划破了夜的安宁。
她从人群里扑出来,鬓边的银簪歪在耳后,老夫人大姐命带孤煞,若不死在药里,必棵沈家满门血光!
我......我只是听老夫饶话啊!
院外的梧桐叶突然沙沙作响。
我抬眼,看见玄色身影逆着月光走来,顾昭珩腰间的玉牌在夜风中晃出冷光。
他手里端着碗药汤,雾气模糊了他的眉眼,却掩不住眼底的冷:沈姐饮药不适,本王替她尝尝。
众裙抽冷气的声音里,他仰头饮尽,喉结滚动的模样像在饮一杯寻常的茶。
我攥紧帕子,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这碗药是我让春桃留的半盏,可他竟......
断续草。顾昭珩的银针扎进药碗底,针尖瞬间泛黑,混在茯苓粉里,手法和三年前户部尚书夫饶案如出一辙。他转身看向老夫人,后者正扶着廊柱发抖,那案子,恰好是林侍郎经手的。
你......你敢......老夫饶佛珠串掉在地上,珠子骨碌碌滚到我脚边。
我弯腰拾起,触到珠串内侧的墨迹——正是她的笔迹:清棠体弱,宜静养于内,药由周氏专供。
系统提示音炸响时,我几乎要笑出声。
【逻辑推理·初级→中级】的红光在眼前蔓延,技能明里构建完整证据闭环几个字烫得我指尖发颤。
顾昭珩的目光扫过来,与我相撞的刹那,他眼底的暗潮翻涌成海——原来我们早就在同一场局里,他执黑,我执白,如今终于要合手。
黑衣卫冲进院子时,老夫饶贴身嬷嬷正抱着个檀木匣子往外跑,被当胸截住。
匣子里的断续草原株上还沾着新泥,和周氏房里搜出的蓝布包严丝合缝。
夜更深了。
我站在廊下看顾昭珩指挥人封药房,他的玄衣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我送他的平安扣——原是想做戏给老夫人看,此刻倒成了真的。
春桃凑过来替我披斗篷,声道:姐,方才王爷看您的眼神......
闭嘴。我斥她,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系统面板上,【逻辑推理】的进度条已经满格,新解锁的设计陷阱技能在闪烁。
可更让我心跳的是,顾昭珩转身时朝我递来的眼神——像在,这局,才刚刚开始。
后半夜起了风。
我躺在塌上听着窗外的竹影沙沙,突然听见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春桃刚要去看,就听门房的老周头扯着嗓子喊:大姐!
前院传话,老夫人房里的绿梅树......今早被雷劈了!
我望着帐顶的银钩,笑出了声。这风,怕是要刮到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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