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让腿啦！热包子 —— 热乎的肉包子咯 —— 热粥 —— 热粥来咯 —— 让让腿啦！”
列车员推着铁皮售货车，一路吆喝着过来。
趴在桌板上睡正香的沈卫东，被这吆喝声叫醒了。
他昨晚愣是熬到快亮才睡着，此刻睁开眼，先晃了晃酸麻的脖子。再看车厢里，人还是挤得满满当当。
桌对面坐着的，已经不是要到终点站哈市的中年男人 —— 那男人本就没座号，现在对面换成了一对抱着孩子的夫妻。
“喂！醒醒，让让腿！热包子、热粥来咯 —— 来，让让！” 列车员一边吆喝，一边推着车往前挪。
她叫卖的包子和粥，钻进沈卫东耳朵里，引得他肚子不自觉地 “咕咕” 叫起来。
“包子多少钱一个？粥怎么卖？”
沈卫东问。
“猪肉馅包子五毛一个，大米粥一毛钱一勺。”
列车员应道。
“五毛一个包子？太贵了吧？” 坐在沈卫东旁边的乘客忍不住抱怨。
“贵什么贵？这是在火车上卖的，还不用粮票，贵吗？哪儿贵了？”
列车员一听就来了气 —— 她到现在也没卖出去几个包子，心里正憋着火呢。
沈卫东从兜里掏出两块钱递给列车员：“给我来四个包子。”
着，拿出饭盒递了过去。
列车员用夹子给沈卫东夹了四个包子。
他把饭盒放回桌板，又拿起搪瓷缸子伸过去，“再来一勺粥。”
列车员舀了一勺粥倒进去。
沈卫东又递给列车员一毛钱。
沈卫东在周围乘客羡慕的目光中，低头吃了起来。
对面坐在妈妈腿上的女孩，抿着嘴，眼睛几乎要黏在沈卫东手里的包子上。
沈卫东看着她那副快要流出口水的样子，想都没想就把咬过的包子放回饭盒，重新拿起一个递过去：“是不是想吃包子？”
女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猛地用力点头，咧开嘴角笑了。
“同志，别给她，孩子不饿，谢谢啊！”
女孩妈妈连忙客气地阻止。
沈卫东笑着：“没事，让孩子吃吧，我买得多，吃不了。”
女孩的手紧紧攥着妈妈的衣角，眼睛却还是紧盯着沈卫东手里的包子。
沈卫东把包子递到她跟前：“来，拿着。”
女孩仰头，用渴望的眼神看向妈妈。
“叔叔给你，就拿着吧。” 妈妈轻声。
女孩一听，立刻伸手抓过包子咬了一大口。妈妈看着女儿这副 “没出息” 的样子，朝沈卫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同志，谢谢你。包子钱我给你。”
完，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丈夫。
男人马上明白妻子的意思，赶紧要从兜里掏钱。
沈卫东忙伸手制止：“大哥，不用给我钱，孩子不就是吃个包子吗？千万别跟我客气。”
男人见沈卫东得诚恳，手在兜里停住了。
女孩妈妈也感激地：“那我们就不跟你客气了，真谢谢你！”
沈卫东笑了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吃完饭，沈卫东拿起饭盒和搪瓷缸子起身去了洗漱间。
刷完餐具回来时，发现自己的座位上已经有人了 —— 正是那个要到终点站哈市的中年大哥。
中年大哥见他回来了，忙起身要让座。沈卫东做了个让他坐着的手势：“大哥，你坐着歇会吧，我坐了一宿，站一会儿活动活动。”
中年大哥没再客气，重新坐回座位。
女孩把包子吃完了，手弄得油乎乎的。妈妈抱着她站起来，要去给她洗洗手。
妈妈刚抱着孩子走，女孩的爸爸就招呼沈卫东：“同志，你先在这空座上坐会儿吧。”
沈卫东摆摆手不用，站在座位旁，和中年大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中年大哥话很有意思，问什么都能答上来，尤其起火车上的事，更是滔滔不绝。
他讲了个故事：有个妇女在火车上主动帮单身男人抱孩子，看着挺热心，其实是个人贩子。眼看火车要到站，她借口抱孩子去厕所，等火车进站开门，抱着孩子就下了车。孩子父亲在座位上等到火车开走，也没见妇女把孩子抱回来，这才发现出事了。
讲到这里时，女孩爸爸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眼睛不时朝车厢门的方向瞟 —— 孩子妈妈抱着孩子走了好一会儿，火车再有一会儿就要进站了。
沈卫东看出他的焦虑，安慰道：“大哥，你是不是听大哥人贩子的事，就担心孩子了？孩子跟她妈妈在一起，有什么可担心的。”
“不…… 不是，那女人不是孩子妈妈！我得去看看孩子！”
男人着就要站起来。
沈卫东和中年大哥几乎同时问：“怎么回事？”
女孩爸爸急着去找人，没时间多解释，只匆匆：“那个女人就跟大哥的一样，是主动要帮我照顾孩子的。不了，我得赶紧去看看！”
完，起身就朝车厢门走去。
沈卫东和中年大哥面面相觑 —— 真有这么巧的事？
两人几乎同时在心里冒出这个念头。
这时，车厢广播已经开始播报前方到站信息了。
女孩爸爸走了有一阵子，沈卫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不定真像中年大哥讲的那样巧合。
“大哥，我过去看看，能帮就帮一把，那妇女不定真是人贩子。”
沈卫东完，就朝着车厢门方向走去。
中年大哥也立刻站起来，紧随其后。
两人快速穿过两节车厢，刚要到第三节车厢时，火车进站了。
经过的车厢里，既没看到那妇女和女孩，也没看到女孩爸爸。
火车停稳后，列车员打开了车门。
中年大哥回头对沈卫东：“走，咱下车找找看。”
完，先挤下了车。
沈卫东正要跟着下车，忽然看到前面车厢的厕所门开了 —— 他顿时停住脚步，因为他看到那个妇女正抱着孩子从厕所里出来。
她低着头，一边帮孩子整理衣服，一边随着人流朝车门走，眼看就要下车了。
沈卫东立刻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衣服：“大姐，孩子爸爸到处找你们呢！”
妇女惊慌地转头，见是沈卫东，使劲摇晃身子想挣脱：“同志，你干什么？别拽我衣服！孩子爸爸已经下车了，他在下面等我们呢！”
“孩子爸爸没下车，你……” 沈卫东的话还没完，抓着妇女的手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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