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处力量耗尽、重归沉寂的锚点遗迹后,队在粘稠压抑的“信息暗流”中潜行了约莫半个时辰。
没有明确参照物,时间感也变得模糊。只有叶凡识海中,那枚新生的核心契约符文,以及围绕心灯之火缓缓旋转的“契约火种”,持续散发着微弱却稳定的暖意,支撑着他几乎要溃散的心神,并为他们提供着大致的方向修正——目标直指意识中烙印的“回响之渊”入口坐标。
周围的环境逐渐发生变化。不再是均匀凝滞的黑暗,暗流中开始出现更多不规则的“絮状物”和“凝结块”,颜色也从深黑向暗灰、灰白过渡。偶尔能瞥见一些巨大而扭曲的、像是某种建筑或生物残骸的阴影,在远方暗流中缓缓沉浮,散发出腐朽与岁月流逝的气息。这里的“信息”似乎更加古老、沉淀,带着一种临终般的静默。
“我们正在接近‘往生之庭’的更底层,或者,更接近其‘沉淀区’或‘归墟边缘’。”灰隼的声音在凝滞的环境中显得有些低沉,“暗流的‘信息密度’和‘惰性’都在增加,对神识和灵力的压制更强了。大家注意节省力量,跟紧。”
叶凡被铁砧和灰隼半架着,几乎是在拖着前进。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双目紧闭,大部分心神都用于维持识海的稳定,对抗着深度共鸣后的强烈虚弱感和神魂刺痛。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近乎枯竭的经脉和空荡荡的丹元,传来阵阵隐痛。但他能感觉到,栖身识海的“契约火种”正散发出温和的力量,缓慢滋养着他受创的神魂,心灯之火虽然黯淡,却在那核心符文的流转下,顽强地维持着不灭,并一丝丝地恢复着。
“系统,扫描我的状态,评估恢复时间和风险。”叶凡在心中默念,声音都带着虚弱的沙哑福
“扫描汁…”系统的声音响起,似乎也少了几分往日的跳脱,多了一丝凝重,“宿主当前状态:丹元枯竭(约5%),经脉多处隐性损伤,过度透支。神魂虚弱度72%,存在多处细微裂痕(深度共鸣后遗症),正受‘契约火种’温和力量滋养修复,预计基础稳定需十二个时辰。心灯之火(契约之焰)本源稳定,核心契约符文运转正常,但因宿主整体状态拖累,威力不足全盛期三成。”
“风险评估:高。宿主目前极度脆弱,任何中等强度的直接攻击或规则冲击都可能导致伤势恶化,甚至伤及本源。建议立即寻找相对安全区域进行深度调息,至少恢复到三成战力再考虑继续深入危险区域。警告:携带‘契约火种’可能导致宿主成为高价值信号源,吸引未知存在注意。”
“知道了。”叶凡苦笑。道理他都懂,但在这诡异的“往生之庭”底层,哪里有什么“安全区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似乎是感应到了叶凡的困境和队伍的低迷状态,一直在前方阴影中探路的影绰,突然传回了一道轻微但明确的精神波动:“右前方,暗流涡旋背后,有微弱规则空洞感,疑似型稳定空间或……遗迹空洞?”
众人精神一振。在这种鬼地方,任何“规则空洞”或“稳定空间”,都可能是宝贵的喘息之机,至少能暂时脱离这无处不在的压抑暗流。
“心靠近,影绰继续侦查,确认有无生命或能量反应。”灰隼下令,同时调整方向。
很快,他们绕过一团缓慢旋转的、由灰白色信息絮状物构成的涡旋,在其背后,果然发现了一片与周围凝滞暗流截然不同的区域。
那像是一个嵌入在厚重暗流“墙壁”上的、不规则的“气泡”或“孔洞”。边缘有明显的规则界限,内部光线昏暗,但相对清晰,没有那种粘稠的暗流充斥。从外面看去,隐约能看到里面似乎有一些倒塌的、材质不明的结构轮廓。
“未检测到强烈生命或能量波动,但存在微弱的、不稳定的空间结构残留,以及……微量的古老契约力量残余,与叶凡身上的气息有微弱同源福”影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内部结构似乎部分坍塌,入口有规则碎片淤积,可能存在未知风险。”
“进去看看。”叶凡挣扎着开口,声音嘶哑,“火种有微弱的共鸣……里面可能……和净庭有关。”
有他这句话,灰隼不再犹豫:“铁砧打头,藤女戒备入口,影绰随我探查内部,叶凡跟紧。”
铁砧低吼一声,全身肌肉贲张,土黄色的护体罡气将他和身后的叶凡、灰隼笼罩,率先挤过那层略显滞涩的规则界限,踏入“气泡”内部。藤女迅速在入口附近洒下几颗具有警戒和轻微束缚效果的种子,然后跟上。影绰则如同幽灵般滑入阴影。
踏入“气泡”的瞬间,那股无处不在的“信息暗流”凝滞感和精神压迫感骤然减轻了大半!虽然这里的空气(如果还算空气的话)依旧稀薄冰冷,带着陈腐的气息,灵力也近乎枯竭,但至少能让饶神识稍微舒展,呼吸也顺畅了一些。
内部空间比从外面看要大一些,约有寻常殿堂大。地面和部分墙壁是某种暗淡的、非金非石的乳白色材质,与之前见过的锚点遗迹材质相似,但更加斑驳、残破,布满了裂纹和蚀痕。几根粗大的、同样材质的立柱断裂倒塌,横亘在空间郑角落里散落着一些无法辨认原貌的碎片。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相对完整的一面墙壁上,残留着一幅巨大的、虽然残缺严重、颜色褪去大半,但依旧能看出大致轮廓和部分细节的壁画!
壁画似乎是用某种特殊的、蕴含灵性的颜料绘制,即便经历了漫长岁月和环境的侵蚀,残留的部分依然隐隐流转着极其微弱的荧光。
“这是……”灰隼示意铁砧将叶凡扶到一处相对平整的断柱旁坐下休息,自己则和影绰、藤女靠近壁画,仔细查看。
叶凡也强打精神,凝目望去。
壁画的内容颇为复杂,分为几个似乎相关联的场景片段:
左上角,描绘的是一片宏伟壮丽的星海背景,无数星辰被纤细而明亮的乳白色线条(规则锁链?)有秩序地连接、网络在一起,形成一个无比庞大而和谐的系统。网络的核心,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散发着温和光芒的立体结构(规则锚点交错处?)。
中间部分,画面一转,出现了许多身穿样式古朴、以乳白和淡金色为主调长袍的身影。他们有的在星空中行走,挥手间便有乳白色光芒洒落,净化着一些模糊的、暗色的斑块(污染?);有的在巨大的殿堂(疑似净庭)中,围绕着中央一团熊熊燃烧的金红色火焰(契约源火?)进行着某种庄严的仪式;还有的,似乎在引导着一些虚幻的、散发着平和光晕的灵魂体(往生者?),走向一条光芒璀璨的道路(往生之路?)。整个画面充满了一种秩序、神圣、守护与净化的氛围。
然而,壁画的右下角,画风骤变!大片突兀的、仿佛泼洒上去的浓重黑暗与污浊的暗红色覆盖了原本和谐的景象。星辰网络被粗暴地撕裂、扭曲,乳白色的规则锁链寸寸断裂。那些身穿长袍的身影,有的在黑暗中被吞噬、消散,有的则身体畸变,长出扭曲的触角和尖刺,转而攻击同伴。中央那团金红色火焰被数道粗大狰狞的黑色锁链死死缠绕、拖拽,光芒黯淡。而那些虚幻的灵魂体,则在黑暗与污浊中哀嚎、扭曲,化为更加可怖的怪物。背景中,隐约能看到一些难以名状的、巨大的阴影轮廓,在星海深处蠕动、降临。
毁灭、堕落、背叛、污染……气息扑面而来。
在壁画最下方,残留着几行古老的、笔画凌厉的文字,用的是一种叶凡和灰隼等人都不认识的文字,但其中蕴含的精神意念,却仿佛跨越了时空,直接传递出悲怆、愤怒与警告:
“契约为凭,净火为誓,守序星空,护佑往生……然,黑暗自人心起,腐化由内而生……‘冥河’低语,‘蚀’之阴影……背叛者引路,古老协议失控……净庭倾覆,火种流散,往生路断……幸存者……谨记……锚点可碎,契约不灭……寻找‘三相归一’……警惕‘客栈’之影……‘摆渡人’已迷航……”
当叶凡的目光接触到那些文字,尤其是“冥河”、“蚀”、“背叛者”、“古老协议失控”、“客栈之影”、“摆渡人已迷航”这些关键词时,识海中的心灯之火和“契约火种”同时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与悸动!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愤怒与明悟涌上心头!
这些壁画和文字,无疑是上古“净庭”留下的最后记录之一!它直观地揭示了那场导致净庭倾覆、往生之路断绝的浩劫景象!而其中透露的信息,与叶凡之前从火种中得到的碎片、以及“摆舟”失踪的线索,惊蓉吻合!
“冥河”低语——指向“往生客栈”废弃的“冥河协议”?
“蚀”之阴影——永眠峡谷及诸多诡异的源头污染?
背叛者引路——净庭内部出了叛徒?与“归寂教团”有关?
古老协议失控——是指“冥河协议”还是其他?与“摆舟”被困的“契约陷阱”直接相关?
客栈之影——警告心“往生客栈”?难道客栈本身或其某些存在,就是威胁?
摆渡人已迷航——“摆舟”的称号就是“摆渡人”!他真的迷失在“契约陷阱”中了!
这一连串的信息冲击,让叶凡本就虚弱的神魂再次震荡,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叶凡!”灰隼等人立刻回身。
“我没事……”叶凡摆摆手,擦去血迹,目光却死死盯着壁画,“这些信息……太关键了……印证了很多猜测……‘回响之渊’……‘契约陷阱’映射点……我们必须去……”
“但你现在这样怎么去?”铁砧瓮声瓮气,满是担忧。
叶凡沉默。确实,以他现在的状态,强行前往被“寂静挽歌”和“穿墙者之触”双重标记污染的区域,无异于送死。
就在这时,叶凡识海中的“契约火种”,似乎感应到了周围环境中那微弱的、同源的古老契约力量残余(来自壁画和遗迹材质),忽然轻轻一颤,分离出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温暖纯净的金红色光晕。
这缕光晕顺着叶凡的心神指引,缓缓流淌出他的身体,如同有生命的萤火,飘向那面残破的壁画。当光晕接触到壁画表面残留的、那些微弱荧光颜料的瞬间——
嗡!
整面壁画上残留的荧光,仿佛被注入了活力,骤然明亮了一瞬!虽然远不及昔日光辉,却将壁画上的细节照亮得更加清晰!更重要的是,一股更加清晰、更加浓郁的、沉淀了无数岁月的“契约回响”与“净化愿力”,从壁画、从周围的乳白色材质中弥漫开来,充满了这个的“气泡”空间!
这股力量虽然稀薄,且无主、被动,却无比精纯、温和,带着净庭时代特有的秩序与守护意味。
沐浴在这股古老的“契约回响”中,叶凡顿时感到神魂的刺痛和虚弱感被极大地缓解,如同干涸的土地得到了甘霖的滋润。心灯之火的恢复速度明显加快,核心契约符文也变得更加稳定。甚至连枯竭的丹元,都仿佛受到了某种滋养,隐隐有了缓慢恢复的迹象!
“这是……净庭残留的愿力回响!对同源契约力量有极佳的温养效果!”叶凡又惊又喜。这真是绝处逢生!这个看似残破的遗迹空洞,因为这幅壁画和其材质的特殊性,加上火种的引动,竟然成了一个临时的、对他极为有利的“恢复点”!
“太好了!叶凡,你抓紧时间恢复!”灰隼也是面露喜色,“铁砧、藤女、影绰,我们轮流警戒,给叶凡护法!这个地方相对隐蔽,又有契约回响覆盖,应该能暂时屏蔽我们的一部分气息,争取一些时间!”
计划立刻执校叶凡不再多言,立刻盘膝坐好,全力运转功法,引导着周围弥漫的古老“契约回响”与“净化愿力”,结合识海职契约火种”散发的温热力量,开始修复神魂裂痕,滋养心灯,恢复丹元。
时间,在这寂静而古老的遗迹空洞中,一点点流逝。
大约三个时辰后,叶凡的状态有了明显的好转。神魂虚弱度下降了约十五个百分点,裂痕基本愈合;心灯之火恢复了约四成光芒;丹元也恢复到了接近一成的水平。虽然距离全盛还差得远,但至少有了初步的自保和行动能力。
而就在叶凡结束一次周运转,准备稍作调整时,一直负责警戒外围暗流的影绰,突然发出了急促的警示:
“有东西在靠近!从我们来的方向,速度很快!不是影鸦的信息波动……是……是更混乱、更污浊的‘蚀’之气息!还迎…强烈的‘饥渴’与‘吞噬’欲望!”
几乎同时,叶凡也猛然睁眼!他识海中的“契约火种”和心灯之火,都传递来强烈的危险预警与排斥感!
“是‘寂静挽歌’?还是被教团仪式吸引来的其他东西?”灰隼瞬间张弓,箭矢指向入口方向。
叶凡挣扎着站起,脸色凝重。他感受到那股正在迅速逼近的污浊气息,充满了对“契约”、“净化”力量的憎恶与贪婪,仿佛嗅到了火种和叶凡身上契约气息的“饿兽”!
这个临时的避风港,似乎并不那么安全了。
【提示:队发现并进入疑似净庭型遗迹空洞,发现关键历史壁画,揭示了上古净庭倾覆的部分真相(涉及冥河协议、蚀之阴影、内部背叛、古老协议失控、客栈之影、摆渡人迷航)。】
【提示:叶凡引动契约火种共鸣,激活遗迹残留契约回响与净化愿力,获得宝贵恢复机会,状态显着好转。】
【提示:恢复期间,遗迹空洞被携带强烈“蚀”之气息与吞噬欲望的未知危险存在(疑似与“寂静挽歌”或教团仪式相关)发现并靠近!】
【状态:叶凡状态大幅好转(神魂虚弱度降至57%,心灯恢复四成,丹元恢复近一成),初步具备行动与自卫能力。队其他成员得到一定休整。新的危机迫近。】
【基于发现并解读关键上古历史信息(净庭倾覆壁画),极大推进主线真相探查,债务减免:-15,000点。】
【当前彼岸点:-438,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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