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间隙，众人瘫坐在尘土里，喘着粗气。于轩那套“保命训练”虽然不像传统练武那样累人，但对精神集中和反应速度要求极高，同样耗神费力。
一个新补充进来的年轻士兵，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他凑到瘸叔身边，脸上带着后怕和迷茫，声问道：“瘸叔，您老是老兵了，经历得多。您……这打仗，到底咋样才能活下来啊？”
这个问题一下子吸引了周围不少士兵的注意，连铁牛都竖起了耳朵，耗子也停止了摆弄他刚摸来的一个巧的（似乎是女人用的）梳子，看了过来。于轩也投去好奇的目光，想听听这位老油子能出什么至理名言。
瘸叔正眯着眼打盹，闻言慢悠悠地睁开一只眼，瞥了那新兵蛋子一眼，又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烟袋锅子（里面早没烟叶了，就是个习惯动作），放在嘴里咂摸了两下，才用一种看透世事的、懒洋洋的腔调开口：
“打仗啊……哼哼，难也难，简单也简单。”
众人屏息凝神，以为要听到什么战场生存的不传之秘。
瘸叔吊足了胃口，才慢条斯理地继续道：“依老头子我看啊，这三成呢，得靠打拼。”
众茹头，是这个理，打仗嘛，肯定得拼命。
“那……还有七成呢？”新兵迫不及待地追问。
瘸叔又咂摸了一下空烟袋，浑浊的老眼在于轩身上瞟了一下，然后才悠悠地吐出后半句：
“还有七分靠……捡破烂？”
噗——！
正在喝水的耗子一口水全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
铁牛张大了嘴，一脸懵逼，显然无法理解“捡破烂”和“活下来”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
其他士兵也是面面相觑，表情古怪，想笑又不敢笑。
那新兵蛋子更是彻底傻眼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于轩听到瘸叔的话，一开始有些发愣，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差一点就笑出声来！他心中暗自感叹，这瘸叔可真是个妙人啊！他的话虽然听起来很荒谬，但却恰好击中了于轩目前生存状态的核心。于轩不禁对瘸叔的机智和幽默感到钦佩。
于轩强忍着笑意，脸上露出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频频点头，表示对瘸叔观点的高度认同。他道：“瘸叔所言极是！正所谓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这‘捡破烂’里面的学问可真是大着呢！”
周围的众人看到于轩这个伍长竟然如此认真地附和瘸叔的话，他们的表情变得更加丰富多彩了。有些人露出惊讶的神色，有些人则是一脸狐疑，似乎在怀疑这位新伍长的脑子是不是有点不太正常。
然而，瘸叔对于轩的反应似乎非常满意。他嘿嘿笑了两声，继续兴致勃勃地讲授他的“毒鸡汤”：“子们，你们可别瞧了这捡破烂的活儿。在这战场上，什么东西才是最值钱的呢？可不是你们手中那把破刀，也不是那几丈破布，而是你们的命啊！”
他用空烟袋锅子指了指周围：“咋能保住命？光靠莽可不校你得有眼力见儿！啥时候该冲，啥时候该缩，你得会看！就像捡破烂，你得知道哪堆垃圾里可能藏着能吃的东西，哪个死人身上可能摸出几个铜板买命！”
“你得有力气！没力气你连尸体都翻不动，好东西都让别人捡走了！就像于伍长让铁牛多吃饭，为啥？力气大，能扛能搬，才能捡到大个的‘破烂’！”铁牛听到提到自己，似懂非懂地憨笑点头。
“你还得机灵！”瘸叔又指向耗子，“得像耗子一样，耳朵灵，鼻子尖，手脚快！知道哪有好东西，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到手！不然好处早让别人摸光了！”耗子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最后啊，”瘸叔叹了口气，语气带上了几分真实的沧桑，“还得有点运气。有时候吧，你算计得再好，力气再大，手脚再快，一发没长眼的流矢过来，啥都白搭。所以啊，该认怂时就认怂，该低头时就低头，活着，比啥都强。捡到的破烂再多，也得有命享受不是？”
一番话，得众人沉默不语。虽然“捡破烂”这个比喻听起来滑稽，但瘸叔话里透出的生存哲学，却是血淋淋的现实。活下来，需要实力，需要智慧，也需要运气。
那新兵蛋子若有所思，似乎没那么害怕了，反而多零琢磨劲头。
于轩对瘸叔更是刮目相看。这老兵的“毒鸡汤”，看似玩笑，实则蕴含了最朴素的生存智慧，用一种轻松甚至荒诞的方式，化解了新兵的恐惧，点明了现实的残酷，甚至还隐隐契合了他“勤俭”的发展路线。
“瘸叔，您老真是……深藏不露啊。”于轩由衷地了一句。
瘸叔摆摆手，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啥露不露的，混日子等死罢了。唉，就是这肚子有点饿了啊……于伍长，你看是不是……”他意有所指地摸了摸肚子。
于轩哑然失笑，这老家伙，在这等着呢！
他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行了，休息得差不多了。铁牛，带两个人去把那边那堆断箭收拾了，准备上交。耗子，去看看晚上吃啥。其他人，继续练习躲避动作！”
他下达命令，然后低声对瘸叔笑道：“瘸叔，晚上我想办法给您老碗里多捞点稠的。”
瘸叔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满意地点点头：“嗯，孺子可教也。”
夕阳下，于轩看着又开始“忙碌”起来的士兵们，心中感慨。
在这个朝不保夕的先登营里，他有了能打的兄弟，有了机灵的眼线，还有了能灌“毒鸡汤”的智慧长者。
他的“捡破烂”帝国，似乎已经有了最初的、简陋的雏形。
虽然前路依旧艰难，但于轩觉得，活下去的希望，似乎又大了那么一点点。
而手腕上的“老黑”，能量在一次次“回收”中缓慢而坚定地积累着，仿佛在酝酿着下一次的变化。
于轩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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