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军的号角声刚歇，林薇就拽着萧澈往城下跑，裙摆扫过城砖带起一串灰，差点把跟在后面的裴衍绊个趔趄。
“三公主慢着！城下石灰水还没干 ——” 裴衍的大嗓门撞在城墙上嗡嗡响。
“再慢箭支就供不上了！” 林薇头也不回，踩着刚搭好的木梯往下冲，“老裴你带一队人守着城头，别让蛮子玩夜袭那套，我去军械营催催进度！”
军械营里早跟炸开了锅似的。十几个铁匠光着膀子抡大锤，火星子溅在煤堆上噼啪响，一个络腮胡师傅正对着歪歪扭扭的箭杆叹气：“这黑石烧得铁太硬，淬水时老炸，一出不了三十支箭……”
“那是你淬火的水不对！” 林薇扒开人群挤进去，指着墙角的大水缸，“把井水换成米汤，再掺点盐，保准不炸！”
络腮胡师傅眼睛瞪得像铜铃：“公主这是哪门子道理？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都是用清水 ——”
“祖宗还没见过黑石呢！” 林薇抢过他手里的铁钳，夹起块通红的铁坯就往米汤缸里扔，“哗啦” 一声白汽冲，那铁坯竟真没炸，还泛着层温润的青光。
“神了！” 周围的铁匠们都看直了眼。
萧澈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把玩着支断箭：“昨日投石机用的配重绳磨断了三根，库房里的麻绳韧性不够。”
“早料到了。” 林薇从怀里掏出张画得歪歪扭扭的图纸，“让民夫营按这个编，用三股麻线缠铁丝，保准比你赤焰的牛皮绳还结实。对了，让他们多编些网兜，装石头方便。”
正着，梓锐抱着个药箱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发髻都跑散了：“公主！伤兵营那边乱套了！王军医…… 伤口化脓的士兵越来越多，药材不够用了！”
“慌什么。” 林薇接过药箱翻了翻，里面的金疮药只剩个底，“让伙房把蒸馒头的碱面拿来，再烧两锅滚水。告诉王军医，用碱水清洗伤口，比他那发黑的药膏管用。”
梓锐眨巴着眼：“碱面？那不是发面用的吗？涂在伤口上…… 不得疼死？”
“总比烂到骨头里强。” 林薇往她手里塞了个瓷瓶，“这是我让苏婉二姐寻来的烈酒，洗完伤口再浇点，能顶半个月。”
刚出军械营，就见苏婉领着几个粮官在清点仓库。看见林薇，苏婉拿起本账册皱眉：“城里存粮只够支撑一个月，昨日迁进来的村民又多了两百口，再不想办法……”
“办法我早想好了。” 林薇拉着她往粮仓后面走，那里堆着几排新做的木架子，上面摆着密密麻麻的陶罐，“让家家户户把糙米泡三，蒸熟了晒干，做成干粮能多撑十。这些陶罐里是腌菜和肉干，我让厨子按士兵人数分好份，每随饭发下去。”
苏婉摸着陶罐上的标签，上面写着 “甲字营”“乙字营”，还有注 “裴将军那份多加肉”。她忍不住笑了：“你连这个都想到了。”
“那是，咱这叫精细化管理。” 林薇得意地扬扬下巴，“对了，让裴衍把伤兵里还能动手的集中起来，教他们编草绳、削箭杆，总比躺着耗粮食强。”
正着，一个兵连滚带爬地跑来：“公主！赤焰军在城外骂阵呢！…… 您是只会躲在后面耍聪明的娘子，不敢出来应战！”
“哟，激将法？” 林薇挑眉，转身冲军械营喊，“把昨做的‘窜猴’再放几支，给蛮子们助助兴！告诉他们，姑奶奶忙着搞基建，没空陪他们玩！”
不一会儿，十几道火光冲而起，在赤焰军营地上空炸开。林薇叉着腰站在粮堆上，看着城外乱成一团的敌军，笑得跟偷到鸡的黄鼠狼似的：“让他们骂，等咱们的箭支堆成山，粮草吃不完，看谁耗得过谁！”
萧澈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被火光映得发亮的侧脸，眼底漾起笑意。裴衍不知何时也来了，手里还攥着根刚编好的铁丝麻绳，闷声道：“末将…… 末将让士兵们都学着编这个了，确实结实。”
“那是，也不看是谁出的主意。” 林薇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打赢了这仗，我教你们搞流水线生产，让军械营一造一百支箭，保管把赤焰蛮子的盔甲射成筛子！”
夜色渐深，军械营的炉火越烧越旺，伤兵营的呻吟声渐渐了，粮库里的账本被一笔笔填满。林薇靠在粮袋上打了个哈欠，看着萧澈和苏婉在灯下核对账目，裴衍领着士兵们哼哧哼哧地搬煤块，突然觉得这后方的日子，竟比在城头上看戏还热闹。
“熬吧，” 她往嘴里塞了块糖糕，含糊道，“看谁先熬不住。”
远处的赤焰军营地里，隐约传来摔东西的声音。林薇舔了舔嘴角的糖渣，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 这熬鹰的游戏，还得看后方的粮草军火给不给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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