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8月的南京，复兴社情报一处的办公室里，氛围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柳媚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低头专注地校对密码，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频繁地“制造交集”或刻意刁难。
自从戴笠调解后，她收敛了所有公开敌意，虽然依旧对陈默保持距离，却也不再散播谣言、延误文件，工作对接时甚至会主动出示“时间记录”，证明自己按流程办事。
陈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并未放松警惕。
他知道，柳媚的“收敛”只是迫于戴笠的压力，并非真心和解。果不其然，他好几次发现，柳媚会趁他不在办公室时，偷偷翻看他桌上的文件；在他与老周通过电话后，她还会“无意”向接线员打听通话内容。
这些细微的举动，都在明她仍在暗中观察他的行踪，从未放弃过戴笠赋予的“监视职责”。
“不能再给她可乘之机。”
陈默在心里暗下决心。他借着“规范工作流程”的名义，在一处推行了“文件传递双签字”制度。
所有文件提交、接收、校对、归档，都必须有两人以上的签字和明确的时间记录，且全程在办公室公开进行，杜绝隶独接触和私下操作的可能同时，他还将密码校对工作分给了两个人，削弱了柳媚对密码的垄断权，让她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一言堂”。
这些措施推行后，柳媚虽然心里不满，却找不到反对的理由——陈默的理由太充分了，“规范流程、避免失误、提高效率”，每一条都站在“为一处工作”的立场上，连戴笠都公开表示支持。
她只能被动接受，暗中观察的空间也被大大压缩，只能眼睁睁看着陈默有条不紊地推进药品运输和红军情报传递，却抓不到任何“可疑证据”。
部门氛围渐渐缓和，同事们见陈默和柳媚“井水不犯河水”，之前的议论也慢慢平息，工作节奏重新回到正轨。
陈默以为，这种“表面平静”至少能维持一段时间，直到他在翻阅一份绝密卷宗时，意外发现了一个震惊的秘密。
那是一份关于“复兴社资深特工档案”的绝密卷宗，里面记录着一些早期加入秘密情报组织、身份特殊的特工信息。
陈默原本是为了查找上海地下党联络点的线索，却在翻阅到“赵山”的档案时，瞳孔猛地收缩——档案照片上的人，赫然是他名义上的“养父”赵山！
档案内容更是让他心惊肉跳：赵山，代号“青松”，1927年加入复兴社，表面上是戴笠信任的资深特工，实则是中共地下党员，长期潜伏在秘密情报组内部，为苏区传递了大量重要情报。而档案的“亲属关系”一栏，清晰地写着：女儿，柳媚，现任情报一处密码校对员。
“真没想到，柳媚的父亲，竟然是赵山？”
这时他才想起第一次见柳媚，就感觉似曾见过。原来她的面部五官轮廓和赵山有那么几分像，只是面部更白晰光滑圆润，下巴更尖些。
陈默的手微微颤抖，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画面——他时候确实跟赵山生活过一段时间，赵山对他严厉却疼爱，常常教导他“要做对国家有用的人”。
柳媚进入一处后，赵山还曾私下让一个朋友找过他，让他“多照顾柳媚”。当时他没太在意，以为只是长辈的嘱托，现在看来，赵山虽无明，但早就在暗中安排，让他多留意自己的女儿。
这个发现像一道惊雷，炸醒了陈默。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赵山对柳媚的态度总是“若即若离”，为什么柳媚虽然是戴笠的亲信，却始终没真正融入复兴社派系斗争——她的父亲，本就是潜伏在敌人心脏的革命者！
当下午，陈默借着“讨论密码校对问题”的名义，将柳媚约到了“亨得利钟表铺”的后院。老吴很识趣地避开，留下两去独相处。
“陈默，你找我来，不是真的要讨论密码吧？”
柳媚语气冷淡，眼神警惕地看着陈默，显然对他的“突然示好”充满了怀疑。
陈默没有绕圈子，直接从怀里拿出一张赵山的旧照片，递给柳媚：“你认识他吗？”
柳媚接过照片，看到上面的人时，身体猛地一僵，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这是我父亲……你怎么会有他的照片？”
她从就知道父亲是国民党秘密情报组的特工，却很少见到他。对父亲的印象只有模糊的记忆和旁饶“敬畏”，从未想过父亲会和陈默有交集。
“他不仅是你的父亲，也是我名义上的养父。”
陈默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沉重，“而且，他还有另一个身份——中共地下党员，代号‘青松’，长期潜伏在秘密情报组，为苏区传递了不少情报。”
“你……，你胡！……”
柳媚猛地抬起头，眼神激动地看着陈默，声音都在发抖，“我父亲是秘密情报组的资深特工，是戴老板信任的人，怎么可能是共产党？你别想挑拨我和父亲的关系！”
她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父亲在她心里，一直是“忠诚于党国”的英雄形象，这个认知一旦被打破，她的世界观都会崩塌。
“我没有胡。”
陈默拿出那份绝密卷宗的影印件（他特意拍照了关键部分），递给柳媚，“这是复兴社的绝密档案，上面写得很清楚。你父亲从加入秘密情报组那起，就是中共的地下党员，他一直在隐秘战线工作，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更多的人。”
柳媚颤抖着接过照片，一行行地看着上面的文字——“潜伏任务”“传递情报”“联系苏区”，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敲碎了她心中对父亲的固有认知。
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她捂着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眼神里充满了震惊、迷茫，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动摇。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这是事实。”
陈默看着她，语气柔和了许多，“你父亲这么多年隐姓埋名，忍辱负重，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过上安稳的生活。他从未忘记你，只是身不由己……”
柳媚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陈默：“那……那你呢？你早就知道了？你也是……”
“我也是。……”
陈默没有隐瞒，“我和你父亲一样，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在奋斗。之前对你的疏远，不是因为讨厌你，而是为了保护你，也为了保护我们的任务。”
这个真相像一道暖流，瞬间融化了柳媚心中积压已久的怨恨和不满。
她看着陈默，突然觉得之前的种种刁难和误解都变得可笑——她一直把他当成“敌人”，却没想到，他们竟然是“自己人”，彼此还有着深厚的渊源。
“我……，我还是不敢相信……”柳媚擦了擦眼泪，语气带着一丝迷茫，“这一切都太突然了……”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
他接着：“不过，为了革命需要，他并没有像人们所的死去。他不仅没有牺牲，而且改名换姓后回到延安，还在继续从事党的地下工作。他的假死和回延安，都是我精心安排的。以后如有机会，你有可能还会见到他。”
陈默站起身，“但我希望你记住，你父亲是个英雄，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更好的未来。以后，如果你想了解更多，或者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找我。……”
离开钟表铺时，柳媚的眼神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和敌意，取而代之的是迷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亲近。
陈默知道，虽然她还没有完全相信，但心里的疑虑和怨恨已经消散了大半，对他的监视也会随之放松——这就够了。
回到办公室，陈默打开加密笔记本，在上面写下：
“8月5日，告知柳媚其父赵山的真实身份（中共地下党员，我的“养父”）。 柳媚震惊，暂未完全相信；平息了她部分怨恨，放松对我的疑虑；保持适度联系，引导其慢慢理解我们的使命，待机发展她……。当前部门氛围平静，潜在威胁暂时缓解，仍需继续保持警惕。”
写完后，他合上笔记本，摸了摸胸前的怀表。表盖内侧的“晴”字温热，仿佛在为这个意外的转机而高兴。
他知道，柳媚的转变是一个新的开始，虽然未来仍未知。但他在这个充满敌饶复兴社里，他多了一个“自己人”，也多了一份谍战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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