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初悟“乾乾”
雨丝如针，刺破夜幕。穆清风背着阿拙在泥泞径上疾行，每一步都溅起浑浊的水花。
背后的工城早已隐没在雨幕中，但魏煞那一掌的余威仍在体内翻涌。
他强提最后一口真气，穿过一片枯木林，终于在一处荒山脚下踉跄倒地。
“疼……”阿拙从背上滚落，沾了满身泥水，扁着嘴要哭。
穆清风艰难地支起身子，环视四周。这里是一处废弃的采石场，散落着破损的箩筐和锈蚀的铁钎。
他拖着阿拙躲进一个半塌的草棚，棚顶漏雨，但总算能暂避风雨。
“待着别动。”他塞给阿拙最后半块干粮，自己则瘫坐在角落。
内息紊乱如麻，喉头腥甜不断上涌。他扯开衣襟，只见胸口一道紫黑掌印赫然在目。
雨声渐密，敲打着残破的草棚。穆清风从怀中取出油布包裹的《九霄龙吟诀》，册子边缘已被雨水浸得发软。
他借着棚顶漏下的微光，翻到“终日乾乾”篇。
“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字迹古拙，墨色深沉。他反复咀嚼这十字，眉头越皱越紧。
先前与魏煞交手时的凶险场景浮现眼前——那双短刃如毒蛇吐信，每一招都直取要害。
若不是最后借力逃遁，只怕早已命丧城门。
“夕惕若厉……”他喃喃自语，忽然想起欧老头引爆地火时的决绝。
那老人明知必死，却依然从容拨动罗盘，仿佛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穆清风尝试运转内力，剧痛立即席卷全身。他闷哼一声，嘴角渗出血丝。
强行调息三次，每次都被翻涌的气血打断。阿拙吓得缩在角落，抱着膝盖不敢出声。
第四次尝试时，穆清风忽然停住。他望着册子上“夕惕若厉”四字，若有所思。
或许不该强求。
他放松紧绷的四肢，任由雨水顺着棚顶漏洞滴在额间。
凉意沁入皮肤，竟让燥热的经脉稍稍舒缓。他开始回想每一个细节：魏煞出刀的角度、地火喷发时的热浪、慧明禅师煮茶时袅袅的蒸汽……
渐渐地，他不再刻意引导内力，只是静静体会体内气息的自然流转。
就像观察溪水流过卵石，不急不缓，自有其道。
奇怪的是，当放下执念后，原本滞涩的内息反而开始缓缓流动。
虽然细微如丝，却绵绵不绝地滋养着受损的经脉。
胸口的紫黑掌印渐渐淡去，呼吸也不再那么灼痛。
“无咎。”
他忽然明白这两个字的份量。不是不会遇到危险，而是即便身处险境，也能守住本心不失。
雨不知何时停了，晨光从草棚的缝隙漏进来，照在泛黄的书页上。
穆清风轻轻合上册子，发现阿拙不知何时已经睡着，怀里还抱着半块没吃完的干粮。
他站起身，感觉内力恢复了三成。虽然离全盛时期还差得远，但至少不再像个废人。
推开草棚破门，山间晨雾扑面而来，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远处传来几声鸟鸣，清脆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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