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的晨钟刚敲过三下，我已被窗外的风雪声惊醒。赤岭的冬日来得猝不及防，一夜大雪将驿道埋得只剩模糊轮廓，地间白茫茫一片，唯有驿馆的双语灯笼在风雪中摇晃，“传信” 的字样被积雪覆盖大半，风中除了寒气，还飘着一丝焦虑 —— 那是附近吐蕃村落传来的炊烟气息，比往日稀薄了许多。
我的鼻尖贴着驿馆的门缝，嗅到一股混合着焦虑的酥油味。驿馆外，吐蕃的村长正裹着厚重的藏袍，焦急地跟大唐驿丞交谈，手势里满是 “雪大”“粮少” 的意思。大唐驿丞立刻让书吏取出盟约副本，指着其中 “灾年相助” 的条款，用生硬的吐蕃语：“按盟书约定，大唐会帮你们！” 我用爪子轻扒驿丞的衣角，引他看向窗外 —— 远处的山坡上，几头吐蕃牧民的牦牛陷在雪地里，正挣扎着想要站起。
“白泽大人，你是要先去救牲畜？” 驿丞看懂了我的示意，立刻召集驿卒。大唐的驿卒们扛起汉地的铁铲，吐蕃的信使则牵来带着防滑掌的马匹，我跟着他们踏雪出发。雪地里，我的爪印与马蹄印交错，很快来到牦牛被困的山坡。大唐驿卒用铁铲铲开积雪，吐蕃牧民则吆喝着牵引牦牛，我也用身体顶开压在牦牛身上的雪堆，皮毛上沾满了雪粒，却能感受到牧民们感激的目光。
巳时的日头勉强穿透云层，雪势稍减。驿馆前的广场上，唐蕃的官员正在清点救灾物资。大唐驿馆的粮仓里，汉地的粟米被装成袋，每袋上贴着双语的 “救灾粮” 标签；吐蕃的驿站则运来储备的酥油与干肉，用吐蕃的皮袋分装。我趴在物资堆旁，看着他们核对数量：大唐驿丞用算筹计算粟米的袋数，吐蕃驿官则用石子记录酥油的罐数，账册上汉文的 “石” 与吐蕃文的 “克” 相互换算，最终得出的数字恰好能分给受灾的三个村落。
“得尽快把粮送到村里！” 大唐驿卒牵来驿马，吐蕃骑手则将物资捆在马背上 —— 汉地的粟米袋与吐蕃的酥油袋交替堆叠，用汉地的麻绳与吐蕃的羊毛线共同固定，防止在雪地里滑落。我跟着送粮队伍出发，雪地上的马蹄印越来越长，沿途遇到被困的百姓，就先分一部分粮给他们。一个大唐驿卒递给吐蕃孩童一袋粟米，孩童的母亲立刻回赠一块干肉， “这是我们的心意，你们也别饿着”，食物在雪中传递，像一团温暖的火。
午后的雪又下了起来，送粮队伍抵达第一个吐蕃村落时，村民们早已在村口等候。大唐驿卒帮着卸粮，吐蕃村民则端来热腾腾的酥油茶，虽然简单，却能驱散寒意。我蹲在村落的经幡柱旁，看着他们分发物资：每家每户都能领到粟米与酥油，大唐的老农还教吐蕃村民如何用汉地的方法煮粟米粥，“先把雪化烧开，再下米，煮得稠些更抗饿”，吐蕃村民认真听着，不时点头。
村落的广场上，唐蕃的工匠正在修补被雪压塌的牛圈。大唐的木匠用汉地的榫卯结构修复木梁，吐蕃的石匠则用石块加固地基，我也用爪子帮忙搬运石子，虽然力气不大，却能加快进度。一个吐蕃工匠笑着拍了拍我的头，用汉文 “谢谢”，我蹭了蹭他的手，感受着这份跨越语言的善意。
傍晚的村落渐渐安静，百姓们的炊烟又浓了起来，粟米粥的香气与酥油茶的味道在雪中弥漫。唐蕃的官员坐在村民的帐篷里，讨论后续的救灾计划：大唐会再调一批种子来，等开春后教村民种汉地的耐寒作物；吐蕃则会组织牧民帮忙修缮大唐边境的驿道，方便后续物资运输。我卧在帐篷门口，听着他们的讨论，火光映在账册上，汉文的 “春耕” 与吐蕃文的 “补种” 字样格外清晰。
夜幕降临时，送粮队伍准备返回驿馆，吐蕃村民们纷纷来送校他们手里拿着自家做的糌粑糕，塞给驿卒们， “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路上吃”。大唐驿丞与吐蕃村长约定，明日再去另外两个村落送粮，两人握手时，手套上的雪粒融化，却握得格外紧。我跟着队伍返回，雪地里的脚印连成一条线，像在雪地里画下的友谊符号。
回到驿馆时，灯火已经亮起。大唐驿丞正在写救灾文书，要把这里的情况报告给长安；吐蕃驿官则在写吐蕃文的简报，送往逻些。我趴在文书房的案边，看着他们笔下的文字：汉文的 “灾已缓解” 与吐蕃文的 “百姓安”，虽然语言不同，却传递着同样的安心。驿馆的钟声再次响起，这次是向百姓报知救灾顺利，声音在雪夜里格外清亮。
作为一头白虎，我或许不懂救灾的复杂计划，但我能感受到这份共济中蕴含的温暖与担当。我会继续守在这里，看着雪地里的物资传递，听着百姓们感激的话语，见证唐蕃的盟约在灾荒中愈发牢固，像这雪地里的篝火一样，温暖着高原与中原，让两地的情谊在互助中长久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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