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爬上客栈的屋檐，凌恒就忙着把晒干的蘑菇收进布袋。檐下的竹竿上还挂着不少东西——阿木爷爷送来的野果干，一串串红得发紫；张婶晒的萝卜条，皱巴巴的泛着油光；还有墨渊昨捡的松子，摊在竹匾里，壳上的纹路被晒得愈发清晰。
“这些蘑菇能存到冬不？”墨渊叼着根油条，含糊地问。他正帮着把萝卜条挪到阳光更足的地方，手指被腌渍的汁水浸得发黏。
“差不多，”凌恒把蘑菇装进布袋，拍了拍上面的浮尘，“阿木爷爷，干透了装在陶缸里，再放把花椒，能防潮防虫。”他指着墙角的空陶缸，“等会儿去镇上买两包花椒。”
花趴在竹架上，看着檐下的晒物在风里轻轻晃。野果干的甜香混着萝卜条的咸，还有松子的清冽，在空气里缠成一团，像把日子的味道都晒了出来。它忽然飘到竹匾旁，用花瓣拨了拨松子，想把最饱满的挑出来。
“别捣乱，”墨渊笑着把它挪开，“这些要炒了吃才香，生的涩。”他捡起颗裂壳的松子，剥出仁递过去，“这个能吃，尝尝。”
松子仁油润润的，嚼起来带着股松木的清香。花刚吃完，就见卖花姑娘提着篮子从巷口走来，篮子里装着些晒干的花瓣。“凌大哥，墨大哥，”她笑着扬了扬篮子，“这些是晒干的月季花瓣，能泡茶，也能填进枕头里，安神。”
她拿出一包递给凌恒：“给花垫窝用吧，比薄荷还香。”花瓣晒干后呈淡淡的粉色，摸起来脆生生的，凑近闻，香气虽淡，却很持久。
凌恒道谢收下，正想找个布袋装起来，老板娘从灶间出来，手里拿着串晒干的玉米：“我这儿有个旧布囊，装花瓣正好。”布囊是粗麻布做的，上面还绣着朵歪歪扭扭的花，看着有些年头了。
花跳进布囊，躺在花瓣上，舒服地打了个滚。晒干的花瓣轻轻硌着，像铺了层香软的垫，比云棉垫子多了股自然的甜。
日头升高时，檐下的晒物渐渐多了起来。货郎路过，放下担子晒他的麦芽糖，透明的糖块在阳光下闪着琥珀光；巧铜张把受潮的铜器搬到门口，用软布擦着，边擦边晒，铜器上的花纹在光线下愈发清晰；连书先生都把他的旧书搬到台阶上，一页页翻开晾着，墨香混着阳光的味道，格外好闻。
“这日头真是好，”阿木爷爷背着竹篓路过，篓里装着刚晒好的草药，“往年这时候总下雨，今年倒干爽，晒啥都容易干。”他从篓里拿出一捆金银花，“这个给你们泡水喝，败火。”
凌恒接过金银花，和月季花瓣放在一起。檐下的竹竿被晒物压得微微弯，像串起了整个青石镇的烟火。风一吹，野果干晃，萝卜条摇，松子在竹匾里“哗啦”响，像在唱一首关于丰收的歌。
墨渊闲不住，找来个陶罐，把晒好的松子装进去，又往里面丢了两颗野果干：“这样嚼着更有味道。”他盖紧盖子晃了晃，罐子里发出“叮叮当当”的响。
花趴在布囊里，看着檐外的空。白云慢悠悠地飘，偶尔有鸽子从上飞过，翅膀划过阳光，投下的影子。檐下的晒物被晒得暖烘烘的，连空气都带着点温度，让人觉得心里踏实。
“下午去买花椒不？”墨渊忽然问，手里还在晃着陶罐。
“去，”凌恒点头，“顺便再买个陶缸，把蘑菇好好存起来。”
花从布囊里探出头，花瓣上沾着片月季瓣，像戴了朵装饰。它看着檐下的晒物，忽然明白，这些被阳光吻过的东西，不只是食物或杂物，更是日子的念想——存起来的蘑菇，是冬的暖；晒干的花瓣，是夜里的香；连那串玉米，都藏着对丰收的盼。
风又起，檐下的晒物轻轻晃，把香气送得老远。青石镇的日子，就像这些被晒透的东西，简单，实在，却在时光里慢慢酿出最动饶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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