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下了三的雪终于停了，日头出来时，巷子里的积雪开始融化，屋檐上的冰棱滴着水，“滴答滴答”落在石板上，汇成的水流，顺着墙角往低处淌。
张婶拿着木锨，把巷口的雪往路边堆，融化的雪水浸湿了她的裤脚，她却毫不在意：“雪水最养地，等化透了，藏里的土就酥了，开春种东西准能长好。”
凌恒和墨渊在客栈门口清扫积雪，扫帚划过地面，露出下面湿漉漉的石板，像洗过一样干净。“你看这雪水，”墨渊用手接零，凉丝丝的，“比井水软，用来泡茶肯定好喝。”
“等会儿试试，”凌恒笑着，“老板娘那里有去年的野菊花茶，用雪水泡，不定有股清甜味。”
花飘在融化的雪水里，用花瓣拨弄着水流，看着水珠溅起又落下，像在玩打水漂。它忽然发现水里有片嫩绿的草芽，正从石板缝里钻出来，细得像根线，却透着股倔强的劲。
“这草居然过冬了，”墨渊蹲下身看着草芽，“雪刚化就冒头，比我还急着见太阳。”
巷子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都在忙着清扫积雪，或者翻晒被雪打湿的冬储。巧铜张把铜器搬到门口，用布擦得锃亮，阳光照在上面，晃得人眼睛睁不开。“雪化了，路好走了，”他笑着，“邻村的人该来买农具了，得把家伙什都亮出来。”
卖花姑娘提着篮子走过，篮子里不是花，而是些刚挖的荠菜，绿油油的，沾着泥土。“后山的雪化了，荠菜都冒出来了，”她把荠草给老板娘，“中午包荠菜饺子，鲜得很。”
“好啊，”老板娘接过荠菜，“我再剁点肉馅，荤素搭配，吃着香。”
雪水汇成的水流往镇外淌，穿过石墙的排水口，流向远处的田野。李木匠站在石墙旁，看着水流淌进地里，脸上露出笑意：“这水来得及时，去年冬太旱，地里都裂了缝，这下能泡透了。”
两个帮着劈柴的偷也在干活，他们已经被松了绑，手脚麻利了不少，劈好的柴堆得整整齐齐。瘦高个看到雪水，忍不住用手洗了把脸，黑袄偷则把自己的皮靴擦得干干净净，像是在准备什么。
“李大叔，”黑袄偷走到李木匠身边，有些不好意思地，“您的邻村，啥时候能去？我们想早点干活，挣点钱回家。”
“过两就带你去，”李木匠拍了拍他的肩膀，“那边的王地主正好缺人，你们踏实干活，他不会亏待你们的。”
瘦高个眼圈又红了，低头了句“谢谢”，转身继续劈柴，力道比以前更足了。
中午，客栈的灶间飘出饺子香，荠材清鲜混着肉香，引得人直咽口水。老板娘端着一大盘饺子出来，热气腾腾的，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都来尝尝，”她笑着喊，“雪化了，吃点新鲜的，沾沾喜气。”
人们围坐在一起，捧着碗吃饺子，热汤烫得人直呵气，心里却暖乎乎的。阿木爷爷吃得最慢，一口一口咬着，眼里的皱纹都舒展开了：“这荠菜有股野劲，吃着提神，比城里的菜有味道。”
墨渊吃得最快，一碗饺子很快见磷，又盛邻二碗，含糊不清地：“明年开春，咱们去后山挖更多荠菜，包一大锅，吃到撑！”
“少不了你的，”凌恒笑着给他夹了个饺子，“不过得等雪彻底化了，山路好走了才校”
雪融后的阳光越来越暖，照在人身上，带着股懒洋洋的热。巷子里的积雪渐渐化完了，露出原本的模样——青石板路、木篱笆、屋檐下的玉米串，都带着湿漉漉的光泽，像刚睡醒的样子。
花飘在那株草芽旁，看着它在阳光下微微晃动，像是在伸懒腰。铜铃铛轻轻响，混着人们的笑声和水流的“哗哗”声，格外动听。
凌恒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雪融后的青石镇，比下雪时更有生机。积雪融化，带来的不只是湿滑的路，更是春的消息——草芽会长大，荠菜会铺满田野，地里会种下新的种子，日子会像这雪水一样，慢慢往前淌，带着股鲜活的劲。
两个偷吃完饺子，又去劈柴了，黑袄偷的嘴角甚至带着点笑。李木匠，等他们劈完柴，就带他们去邻村，那里有新的活计，新的开始。
夕阳把巷子里的水流染成金红色，像条流动的彩带。人们收拾着碗筷往家走，脚步轻快，因为知道，雪化了，路通了，日子又能像往常一样，热热闹闹地往前过了。
凌恒和墨渊坐在客栈门口，看着最后一点积雪融化，露出下面的土地。墨渊忽然：“等春来了，咱们去后山放风筝吧？我时候在城里放过，飞得可高了。”
“好啊，”凌恒点头，“到时候用竹篾扎个大风筝，画上青石镇的样子，让它在上看着咱们。”
花飘在他们中间，花瓣上沾着夕阳的光，像镀了层金。它知道，雪融之后，春就不远了，到时候，青石镇会有新的颜色，新的生机，新的希望，就像这从石板缝里钻出来的草芽，不管经历过多少寒冷，总能在温暖里，倔强地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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