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青石镇时，日头已过正午。雪后的镇子格外安静，只有几家的烟囱冒着烟，狗趴在门口晒太阳，见了他们只是懒洋洋地摇了摇尾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先别声张，”李木匠压低声音，“找个地方合计合计。”
三人径直往客栈去，老板娘正坐在柜台后算账，见他们回来，眼睛亮了亮，又迅速恢复平静，低声道：“后面柴房没人。”
柴房里堆着刚劈好的木柴，带着股松木香。老板娘端来热水，又关上门，才问：“出事了？”
凌恒把私盐、假守备军、黑风口驿站的事简略了一遍，隐去了打斗和躲进山洞的惊险，只盐暂时藏好了，对方还在搜山。
“这群杀的，”老板娘气得攥紧了拳头，“敢在咱们镇子边上作祟，真当没人管了？”
“现在的问题是，报官怕有内鬼，不报官，咱们这伙人怕是斗不过他们，”李木匠皱着眉，“他们有刀有马，咱们手里只有锄头斧头。”
墨渊忽然开口：“张叔以前当过兵，他会使枪；巧铜张的铜器打得结实，能做些防身的家伙；还有阿木爷爷，他的药能让人暂时动不了……”
他越越起劲，把镇上每个饶本事都数了一遍，眼里闪着光。凌恒和李木匠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意思——这孩子得对，青石镇的人看似普通，却各有各的能耐，团结起来，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得先把可靠的人叫过来，”老板娘，“张婶、巧铜张、阿木爷爷，还有你张叔，都是信得过的。”
李木匠点点头：“我去叫他们，就有要事商量，别让人起疑。”
没过多久，张婶、巧铜张、阿木爷爷和张屠户就陆续来了。张屠户手里还提着杀猪刀，以为出了什么急事，听是私盐贩子，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看我不捅了他们！”
“别冲动，”凌恒拦住他，“他们人多，还有兵器，硬拼吃亏。”
阿木爷爷摸着胡须，沉吟道：“我那药圃里有种‘软筋草’，晒干磨成粉，撒在水里或食物里，能让人手脚发软，半个时辰动不了，不伤人命，正好能用。”
“我能打些铜刺，”巧铜张接话，“藏在门后窗沿，他们要是硬闯，保管扎得他们哭爹喊娘；还能做几个铜哨子，方便报信。”
张婶拍了拍桌子：“我去通知相熟的人家，让他们把孩子和老人藏好，门窗锁牢，夜里别出门；再做点干粮，真要动手，总不能饿着。”
张屠户扛着他的杀猪刀：“我去叫上几个年轻力壮的，把守住镇子的几个路口，见了生人就盘问，不对劲就敲锣，咱们里应外合。”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原本凝重的气氛渐渐变得热烈起来。每个人都有主意，都愿意出力，像攥紧的拳头，凝聚起一股力量。
“黑风口的驿站得去看看，”凌恒，“摸清他们有多少人，什么时候运盐，咱们才好动手。”
“我去，”李木匠自告奋勇，“我年轻时去过那，熟路；而且我这把年纪，他们未必会提防。”
“我跟你去，”墨渊立刻，“我身手灵活，能帮着望风。”
凌恒想了想：“也好，你们心，黑前回来。”
安排妥当，众人分头行动。张婶提着篮子挨家挨户通知，脸上带着笑，是要办年货，让大家早点关门；巧铜张回铺子叮叮当当地敲打起来，像是在赶工；张屠户则在巷口召集了几个汉子，是要去山里看看有没有迷路的野兽，得防备着。
客栈里，凌恒帮着老板娘收拾东西，把易碎的瓷器收进柜里，又在门后藏了根粗木棍。“真要打起来，我这把老骨头也能帮着守守门，”老板娘拍了拍胸脯，“当年我爹就是猎户，我跟着学过几手。”
阿木爷爷把配好的药粉包好，交给凌恒：“这是‘软筋草’粉，遇水就化，心别沾到自己；这包是解毒的，万一咱们的人误中了，赶紧服下。”
凌恒心地收好药粉，心里暖暖的。他刚来青石镇时，只觉得这里平静安逸，如今才发现，这份平静之下，藏着多少饶守护和担当。
日头西斜时，李木匠和墨渊回来了。两人脸上沾着雪，神色却很兴奋。
“看清了，”李木匠喝了口热水，“驿站里大概有十几个人，都带着刀，还有三匹马；盐没在那，估计还在找；他们商量着，明一早要是还找不到，就去镇上搜。”
“他们还，”墨渊补充道，“城里有人接应，只要把盐运出去，就能换成银子，到时候就把知情的人……”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果然没打算放过镇子。众人心里一凛，也更坚定了要拦住他们的决心。
“那就让他们来，”张屠户磨了磨杀猪刀，“咱们在镇上等着，瓮中捉鳖！”
夜幕降临，镇子上的灯亮得比往常早，却都透着股谨慎。家家户户关紧了门窗，巷子里看不见孩子的身影，只有巡逻的汉子们踩着雪，脚步轻得像猫。
巧铜张送来了做好的铜刺和铜哨，铜刺闪着寒光，铜哨巧玲珑。“哨声尖，能传得远，”他，“一个哨响，咱们就往出事的地方赶。”
凌恒站在客栈门口，望着黑沉沉的夜空。雪又开始下了，轻轻巧巧的，像是在掩盖即将到来的风暴。但他知道，青石镇的人已经准备好了，像埋在雪下的种子，看似沉寂，却憋着一股破土而出的力量。
花飘在他身边，铜铃铛偶尔响一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像是在给每个人加油鼓劲。
这场较量，就在今夜，在这看似平静的雪夜里，悄然拉开了最后的序幕。而青石镇的人，已经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无论是刀枪，还是药粉，或是那份守护家园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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