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的雨下得绵密，暖棚里却暖意融融。墨渊蹲在育苗床前，看着新育的灵种芽顶破泥土，紫中带金的芽尖顶着水珠，像刚睡醒的娃娃，怯生生地探着头。
“比老品种早发芽三。”凌恒拿着尺子量，芽高已有半寸，根须在湿润的泥土里盘绕，白得发亮，“根也壮，你看这须，比普通异谷多了三成。”
暖棚是用竹竿和塑料布搭的，透光还保温，地上铺着新晒的稻草，潮气混着稻草的清香，格外养苗。张婶端着木瓢进来，往育苗床里洒水，动作轻得像怕惊着芽苗：“这水是灵脉溪的，晾了半，不冷不热正好。”
水珠落在芽尖上，顺着叶片往下滑，在泥土里晕开的湿痕。有几株芽苗被水冲得歪了，张婶赶紧用手指轻轻扶直，嘴里念叨着：“慢点长，别急，把根扎稳了才好。”
王铁匠扛着新打的铁铲进来，铲头打磨得锃亮，边缘还包了层薄木片。“这铲用来起苗，”他把铁铲放在一边，“木片软，不会伤根须，等移栽时正好用。”
墨渊拿起铁铲试了试，果然轻便，铲头的弧度刚好能铲起一团带土的秧苗，连最细的根须都不会碰断。“这手艺，越来越精细了。”他笑着。
“我闺女画的图纸，”王铁匠嘿嘿笑，“她干活得巧，不能光靠力气。”
正着，李木匠提着个竹篮进来，里面是些细的竹片。“我做了些竹圈，”他拿出一个往芽苗上套，“等长高点，套上这个能防倒伏，还能让茎秆长得更直。”
竹圈不大，刚好能围住芽苗的根部，像给它们加晾护栏。墨渊看着套好竹圈的芽苗，忽然觉得这些新育的灵种，比老品种更“金贵”，得更细心地护着。
暖棚外，几个年轻媳妇正在翻整移栽的灵壤，手里的锄头轻轻落下，把土块敲得粉碎。“里正这五亩地得翻三遍，”一个媳妇擦着汗，“还得拌上凝灵晶粉末，保证灵种栽下去就有劲儿。”
墨渊走出暖棚，看着翻好的灵壤，黑油油的，像揉匀的面团。他抓起一把闻了闻，灵脉的气息比别处浓，还带着淡淡的月心草香——是去年冬埋的肥料起了作用。
“下午就能移栽了？”他问里正，里正正蹲在田埂上划垄沟，沟距比普通异谷的宽半尺。
“差不多，”里正直起身，“垄沟宽点，通风好，灵种的叶片可能更舒展。你看这沟深，刚好能埋住根须，还不压着芽尖。”
日头升到头顶时，暖棚里的灵种苗已经长到一寸高，叶片舒展开，紫金色的纹路更清晰了。墨渊和凌恒心地用铁铲起苗，带土移栽到灵壤里，每株间距一尺，埋好后再浇上灵脉水，动作轻得像在绣花。
张婶带着妇女们跟在后面，给栽好的秧苗套竹圈，再往根部培点土，压实。“得让它们站稳了，”张婶，“这灵种金贵，一棵都不能少。”
孩子们也来帮忙，提着水桶，给秧苗浇水。张屠户家的子踮着脚，把水浇得匀匀的，嘴里还念叨：“快快长，长得比去年还高，结的穗子比石头还沉。”
笑声惊动了在附近觅食的麻雀，几只鸟落在田埂上，歪着头看新栽的秧苗，被孩子们一哄，扑棱棱飞走了，留下几根羽毛飘落在灵壤上，像给新秧添零装饰。
墨渊望着五亩整齐的秧苗，在细雨里泛着淡淡的紫光，忽然觉得，这新秧就像青石镇的日子，带着点新气，带着点盼头，在灵壤里扎了根，等着往上长。他想起去年的异谷，想起前年的灵壤，一年比一年好，一步比一步稳，就像这新秧，只要用心护着，总有一能长成沉甸甸的希望。
雨停时，最后一株灵种苗也栽好了。大家站在田埂上，看着这片嫩绿的新秧，谁也没话，却都透着股满足。墨渊知道，移栽只是开始，往后的浇水、施肥、防害，还有更多的活计等着，但只要看着这新秧在灵壤里立得住，心里就有底。
风从望月崖吹过来，带着护脉草的清香，拂过新秧的叶片，发出沙沙的响，像在回应大家的期待。墨渊摸了摸最近的一株秧苗，叶片温润，带着点潮气，在掌心里轻轻颤动，像有生命在跃动。
这跃动的，是新秧的生机，也是青石镇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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