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诡契、老鬼与残铁微鸣
支票在怀中那突兀的、转瞬即逝的温热感，以及金属盒裂纹中与之呼应、微弱到几乎以为是错觉的闪光，让林琛的背脊瞬间窜起一股寒意。他猛地将那张薄薄的纸片从怀里掏了出来。
支票看起来平平无奇，抬头是一家没听过的本地型财务公司，金额二十万，签章俱全。但在林琛此刻异常敏感的感知中（或许是力量尽失后，对某些细微能量反而更敏锐），他能察觉到纸张上附着着一丝极其隐晦、阴冷的能量印记。这印记并非蚀光的暴虐，也非秩序的堂皇，更像是一种……追踪与窥视的契约标记。
那回收铺的老头，果然不是普通商人！他不仅看出了手表上的异常，更是在这支票上做了手脚。目的是什么？追踪自己的去向？窥探自己的秘密？还是……对自己，或者对金属盒感兴趣？
林琛眼神冰冷。虎落平阳，什么魑魅魍魉都敢伸手了。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毁掉支票。但旋即否定了这个念头。打草惊蛇，不如将计就计。他现在需要这笔钱，也需要那个“老鬼”可能拥有的线索。这附带的“礼物”，或许还能在关键时刻，反过来利用一下。
他将支票重新收好，但用一层破布仔细包裹，隔绝了它与金属盒的直接接触。然后，他再次检查了金属盒，确认陈浩的意识波动没有因为刚才那丝闪光而出现异常，才稍微松了口气。
看来，那印记更多是定位和窥视，暂时没有直接的攻击性。
事不宜迟。他必须尽快去会会那个“老鬼”，在对方可能采取进一步行动之前，获取所需。
他将金属盒重新藏好，这次选择了一个更加隐蔽、并且用废弃的金属板覆盖的位置。然后，他带上部分现金，将那支被标记的支票心收在贴身口袋，离开了旧唐楼。
油麻地，庙街。白的庙街少了夜晚大排档和算命摊的热闹喧嚣，多了几分市井的杂乱与生活的真实福空气中弥漫着药材、干货、廉价香水以及老旧房屋混合的复杂气味。林琛按照记忆，找到了庙街尾。
这里比主街更加破败冷清，几家店铺半开着门，没什么客人。他很快找到了那家“老鬼电器修理铺”。门面狭，招牌陈旧褪色，玻璃橱窗里堆满了各种废弃的收音机、电视机零件，线路板裸露在外，如同纠缠的肠子。
推开门，门楣上的铃铛发出干涩的“叮当”声。店内空间逼仄，到处是拆开的电器外壳、散落的工具和缠绕的电线，空气中弥漫着焊锡和机油的味道。一个穿着沾满油污工装裤、头发灰白杂乱、背影佝偻的老者，正背对着门口，在一个工作台前忙碌着，手里拿着电烙铁，焊接着一块电路板。
“老板？”林琛出声。
老者没有回头，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没停。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下烙铁，慢悠悠地转过身。
这老者看起来比回收铺那位更显苍老，脸上皱纹深刻，如同干裂的树皮，一双眼袋厚重的眼睛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浑浊锐利。他打量了一下林琛，目光在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和空荡的眉心停留了一瞬，随即又落在他揣在口袋里的手上（仿佛能感觉到那张支票）。
“生面孔。修什么？”老鬼的声音沙哑，像是砂轮摩擦。
“不修东西。”林琛开门见山，“‘杂项回收’的老板介绍我来，你这儿，偶尔有些‘古怪’的零件。”
老鬼闻言，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笑了，笑容却没什么温度：“那个老狐狸……他是不是还‘送’了你点什么东西？”
林琛心中了然，这两人果然认识，甚至可能是一伙的。他不动声色：“一张支票。有点烫手。”
“嘿嘿，”老鬼笑声更冷，“那老东西就喜欢玩这套。放心，死不了人，顶多让你晚上睡不好觉，顺便让他知道你在哪儿蹦跶。”他拿起桌上一块脏兮兮的抹布擦了擦手，“吧，想要什么‘古怪’零件？先好，我这儿的东西，不便宜，而且，不一定有用，甚至……可能有害。”
林琛沉吟片刻，组织着语言：“我需要能承载、或者温养意识碎片的东西。最好是金属材质，能与……某种沉寂的、偏向‘终结’属性的力量兼容。”他描述得很模糊，但点出了关键。
老鬼那双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盯着林琛看了足足十几秒，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透。
“意识碎片……终结属性……”他低声重复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工作台上敲击着，“你这要求，可不是一般‘古怪’了。伙子，惹上的麻烦不啊。”
他没有追问细节，而是转身，在一个堆满杂物的架子底层，费力地拖出一个沉重的、布满铁锈的工具箱。打开箱子，里面并非工具，而是各种奇形怪状的金属块、矿石碎片，以及一些看不出用途的、布满灰尘的机械构件。
老鬼在里面翻找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半晌，他拿出一个约莫巴掌大、形状不规则、通体呈现暗哑深灰色的金属块。这金属块表面布满了然的、如同血管般的纹路，入手极为沉重，并且散发着一股微弱的、吸引灵魂般的凉意。
“喏，‘沉魂铁’。”老鬼将金属块递给林琛，“据是从极阴之地挖出来的，这玩意儿能吸附游离的意识能量，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稳定灵体。至于兼容‘终结’力量……嘿嘿，这东西本身就算是一种‘死物’，对寂灭之力抗性很高。能不能用，怎么用，看你自己本事。”
林琛接过沉魂铁，入手瞬间，他明显感觉到怀中那张支票的印记似乎波动了一下，而更让他心头一震的是——他清晰地感知到，远在旧唐楼藏匿点的金属盒内，陈浩那微弱的意识波动，似乎与手中的沉魂铁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
有用！这东西真的对浩子有用！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面色不变：“多少钱？”
老鬼伸出三根手指：“三十万。”
三十万！他手头只有二十万支票加上一点现金，远远不够。
“我只有二十万。”林琛直接道。
老鬼似乎早有所料，嘿嘿一笑：“二十万，只能租。借你用一个月，一个月后，原物奉还，二十万不退。或者，你也可以选择用别的‘东西’来抵债。”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林琛身上扫过，仿佛在评估着他还有什么价值。
林琛明白，这老鬼和回收铺老头一样，盯上的恐怕不只是钱。但他现在没有选择。
“租。”他没有任何犹豫，将那张带着标记的二十万支票放在了工作台上，“一个月。”
老鬼拿起支票，看都没看就塞进了口袋，仿佛那上面的追踪印记与他无关。“爽快。东西拿好，出了这个门，是福是祸，自己承担。”他挥挥手，示意交易完成，转身又拿起羚烙铁，继续之前的工作，不再看林琛一眼。
林琛深深看了老鬼佝偻的背影一眼，将沉魂铁心地用破布包好，揣入怀中，转身离开了这间充满诡异气息的修理铺。
怀揣着沉魂铁，林琛能感觉到那丝与浩子意识的微弱共鸣持续不断，这让他心中燃起了强烈的希望。他快步朝着旧唐楼赶去，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
然而，就在他穿过一条离庙街不远的、相对安静的后巷时，几个身影从巷口和巷尾堵了过来，将他围在了中间。正是之前他在码头遇到的那几个收数的古惑仔，为首的那个，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狞笑。
“衰仔，又见面了哈！”那古惑仔晃着手里的一截短铁管，“上次看你个穷鬼没搭理你，没想到你还挺有钱嘛？刚从老鬼那里出来？买东西了？借点给兄弟们花花？”
林琛的心沉了下去。是巧合？还是……那张支票的印记，不仅引来了背后的窥视，也像黑暗中的灯火，引来了一些嗅着味而来的“苍蝇”？
他握紧了怀中的沉魂铁，看着眼前这几个摩拳擦掌的古惑仔，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他现在确实虚弱，但……不代表谁都能来踩上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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