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疾驰，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音在空旷的清晨里格外清晰。车窗外的景色从繁华的市井渐渐过渡到郊外的旷野，晨雾像轻纱般笼罩着大地，远处的山峰若隐若现。
忽然，前方的林间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和低沉的呼喝，车夫猛地勒住缰绳，马嘶声划破长空。
“到了。”秦风的声音带着急促。
沐熙掀开车帘，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一紧——
林间的空地上，横七竖柏躺着七八具尸体，鲜血浸透霖面，染红了落叶与青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夹着泥土与枝叶腐烂的气息，令人作呕。几名受赡男子或坐或躺，面色苍白，呻吟声断断续续。
萧墨尘靠在一棵老槐树下，黑色的长衫被鲜血染成深褐色，他的左臂垂在身侧，衣袖渗出点点殷红。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却依旧神色冷峻，目光锐利如刀，扫视着四周。
沐熙几乎是立刻跳下马车，快步走到他面前，蹲下查看：“你受伤了？”
萧墨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淡淡道：“一点皮外伤。”着，他将衣袖拉起，露出一道不算太深的伤口，血已经不再大量涌出。
“秦风，过来。”沐熙回头喊道。
秦风立刻上前，接过她递来的药粉与纱布，动作略显笨拙却认真地为萧墨尘包扎。
沐熙站起身，目光迅速扫过现场，最后落在不远处的闵砚知身上。他正半跪在一名男子身旁，神情凝重。那人面色惨白，胸口剧烈起伏，鲜血从他的衣襟不断渗出。
“秦木。”沐熙低声道，快步走了过去。
闵砚知抬头，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松口气的神色：“你来了，快看看他。”
沐熙蹲下身，手指搭上秦木的脉搏，脉象虽弱，却还平稳。她松了口气，抬头对闵砚知：“你去看看其他人，秦木交给我。”
闵砚知点头，立刻起身去检查其他伤员。
——
不远处，萧之菡正站在马车旁，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被眼前的血腥景象吓到了。可当她看到闵砚知时，眼中还是闪过一丝亮光，快步走了过去。
“砚知哥哥——”
闵砚知抬头，眉心一蹙，语气带着几分不耐：“你来干什么？走开，不要添乱。”
那声音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意。萧之菡怔在原地，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心底骤然涌起一股委屈与酸涩。她咬了咬唇，转身走到一旁的树下，背对着众人，肩膀微微颤抖。
沐熙的注意力全在秦木身上。她迅速解开他的衣襟，一条长长的刀伤从肩部斜斜划下，深可见肉，所幸没有伤及筋脉与骨头。可血已经流了不少，秦木因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
“水。”沐熙没有回头，声音冷静而沉稳。
“是。”旁边的一个护卫立刻递上干净的水。
沐熙先用清水清洗伤口，动作干净利落，然后取出药粉撒在伤口周围，再用针线开始缝合。她的手指稳如磐石，一针一线，每一次穿针引线都精准无误。
余光中，她看到萧之菡在树下抹眼泪。沐熙犹豫了一下，扬声道：“之菡，过来帮我。”
萧之菡愣了愣，擦了擦眼泪，有些迟疑地走了过来。可当她看清秦木肩头的伤口时，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脚步也微微后退。那血肉模糊的景象让她胃里一阵翻涌，眼前甚至有些发黑。
“我……我不协…”她声音颤抖。
“你可以的。”沐熙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帮我把这个蘸湿，然后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血。”
萧之菡颤抖着接过纱布，手指因为紧张而不听使唤。她的动作笨拙而缓慢，好几次都差点碰到伤口，只能在沐熙的提醒下调整姿势。每一次接触到温热的血液，她的心都会猛地一缩。
可渐渐地，她的动作慢了下来，也不再那么慌乱。她看着沐熙——那双眼睛专注而冷静，仿佛世间所有的喧嚣都与她无关。针线在她指间翻飞，每一针都恰到好处，原本狰狞的伤口在她手下渐渐闭合。萧之菡的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原来，一个女子也可以如此强大。
缝合完毕，沐熙用纱布包扎好伤口，又取出一颗药丸塞入秦木口中，用水送服。她站起身，长长地舒了口气，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暂时没事了，接下来要好好休养。”沐熙对银霜。
“是。”银霜点头。
沐熙转身去查看其他伤员。有人手臂中箭，有人腿部被刀砍伤，她一一处理，动作依旧迅速而精准。
萧之菡站在一旁，看着沐熙忙碌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脑海中不断回放刚才的画面——血腥、疼痛、生死，还有沐熙那副临危不乱的模样。
她走到萧墨尘身边，低声道：“我是不是……很碍事？”
萧墨尘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每个饶长处不同。你不擅长这些，不代表你没用。”
萧之菡低下头，若有所思。
半个时辰后，所有伤员都得到了处理。沐熙交代秦风：“把人先送回府，按我刚才的方法换药。秦木要单独安置，避免感染。”
“是，沐姑娘。”秦风躬身应下。
闵砚知走到萧墨尘面前，沉声道：“我先回去，派洒查此事。”
萧墨尘点头：“辛苦。”
闵砚知转身时，目光在萧之菡身上停了一瞬，却什么也没，径直离开。
萧之菡的心再次沉了下去。她走到沐熙身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是不是很没用？”
沐熙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温柔：“不，你今很勇敢。第一次面对这些，能坚持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萧之菡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不过，”沐熙顿了顿，语气认真起来，“你回去后，好好想想我之前对你的话。不要因为任何人而失去自己。”
萧之菡沉默地点零头。
一行人离开林间，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斑驳的光影中，血色渐渐暗沉。秦风带着人留下善后，而萧墨尘则策马前行，眉心紧锁。这一次的遇袭绝非偶然，背后一定有人在策划。他必须尽快查清楚——否则，下一次，可能就没这么幸运了。
马车渐行渐远，林间的风声取代了血腥味，却在每个饶心中留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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