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种莲向远途，红绳系千川
冰莲结籽的时节，磐石基地的药草联盟已经有了模有样。周医师从山那边带回了五个营地的消息，他们愿意拿出珍藏的药种，换冰莲和血根草的种子；冻土部落的族长亲自送来了雪参苗，还派了两个懂培育的族人，要在药圃旁边搭个“冻土暖棚”，教大家种耐寒的草药。
黑寡妇的院成了联媚临时据点。长桌上总堆着各地送来的草药图谱，李伯的药杵每都要敲到月上中，苏晴则在厨房炖着不同的药膳，“给这些熬夜看图纸的人补补脑子”。
“你看这份图谱，”林默展开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画着株缠绕的藤蔓，叶片呈心形，“山那边的营地这是‘牵藤’，能治跌打损伤，种在篱笆上还能当屏障。”
黑寡妇凑过去看，指尖点在图谱的根部：“这根须看着像血根草，不定能和咱们的品种杂交。李伯过，不同地方的草药混种，能长出更厉害的新品种。”她转身从柜子里翻出个木盒，里面是赵回春寄来的冰莲新种，“安全区的冰莲籽比咱们的饱满，周医师混着种，明年能开双色花。”
正着，雷扛着个巨大的木架走进来，上面绑着十几捆风干的草药：“冻土部落送的‘风藤’，泡在酒里能驱寒，给巡逻队的弟兄们备着。”他把木架靠在墙边，独臂擦了把汗，“对了，他们族长问，啥时候能去安全区看看赵老的药圃，想讨教种格桑花的法子。”
“等收完冰莲籽就去，”黑寡妇笑着，“我跟赵老写信好了，咱们带一车新收的种子，再让丫丫他们跟着，学学安全区的培育手艺。”
林默看着墙角堆成山的种子包，突然觉得这院比演武场更像战场——只是这里的武器是锄头和药杵，战利品是饱满的种子和翠绿的幼苗，而胜利的勋章，是一张张写满希望的笑脸。
收完冰莲籽的第三，队伍就出发了。马车装得满满当当：底层是用稻草裹好的雪参苗，中层是分类打包的草药种子，最上面放着李伯新配的药粉，“路上有人头疼脑热，能派上用场”。林默和黑寡妇骑着马走在前面，丫丫和“稚子药园”的几个孩子挤在后面的马车里，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安全区的格桑花会不会比基地的艳。
路过黑松林时，他们特意停下来采了些野菊。丫丫把花编成花环，给黑寡妇戴在头上，“姑姑戴着像新娘子”。黑寡妇的脸颊红了，却没摘下来，任由野菊的清香混着药草的气息，在风里飘散。
“前面就是‘断云渡’了，”林默勒住马，指着远处的河谷，“秦老这里以前是联盟军的渡口，后来桥被洪水冲断了，只能坐船过去。”
渡口的老艄公正坐在船头抽烟，见他们过来，连忙起身招呼：“是磐石基地的吧？周医师早就捎信你们要过，我特意留了艘大船。”他的船是用整棵松木凿的，船舷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划痕，“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三百年前就运过联盟军的药材，你们看这船板，还能闻到药香呢。”
孩子们好奇地摸着船板，果然闻到淡淡的草木香。黑寡妇蹲下身，指尖拂过一道较新的刻痕，上面刻着朵的冰莲：“这是您刻的？”
老艄公嘿嘿笑：“前阵子周医师从这儿过，跟我起你们的药草联盟，我就刻了个念想。咱不懂草药，却知道这是好事，比打仗强。”
船行至河中央时，风突然大了起来。丫丫趴在船边看鱼，帽子被风吹进水里，林默纵身跃入河中，很快把帽子捞了上来，帽檐上还沾着片水藻。“林默哥好厉害！”孩子们拍着手喊，眼睛里满是崇拜。
黑寡妇拿出干净的布，给林默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指尖触到他脖颈的皮肤，像触到了河里的暖石。“心点，”她嗔怪道，“河水还凉着呢。”
“没事，”林默笑着抓住她的手，红绳在风里轻轻晃，“以前在碎星台挖矿，比这凉的水都泡过。”他指了指远处的山峦，“过了这河，就快到安全区了，赵老她在路口种了片格桑花，等着咱们呢。”
果然，快到安全区时，路边真的出现了片格桑花田。粉的、白的、紫的花瓣在风里摇曳，像无数只蝴蝶在起舞。赵回春拄着竹杖站在花田边，身边跟着个梳双丫髻的姑娘，是她新收的徒弟，手里捧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摘的薄荷。
“可算来了！”赵回春笑着迎上来，竹杖在地上敲出轻快的节奏，“我这徒弟叫荷，跟你们家丫丫一样，手巧得很，都能帮我晒药了。”
荷怯生生地给大家问好，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丫丫手里的冰莲籽，丫丫很大方地抓了把给她：“这个能种出银色的花，可好看了。”
安全区的药圃比磐石基地的大了一倍，里面种满了各种草药，赵回春特意留了块空地，“就等你们的冰莲籽了”。林默和黑寡妇带着孩子们，心翼翼地把种子撒进土里，荷和安全区的孩子们蹲在旁边看，时不时问“要多久才能开花”。
“等明年春，”黑寡妇，“到时候你们来磐石基地，我们的冰莲也开了，两边一起赏花。”
晚上，赵回春在院摆了宴席。桌子就放在格桑花田边，月光洒在花瓣上，像铺了层银霜。周医师从山那边赶来了，带了个好消息——有个营地愿意献出珍藏的“还魂草”图谱，“这草能救急，该让更多人知道怎么种”。
“我看啊，”赵回春喝了口米酒，眼睛眯成了缝，“咱们这药草联盟，该起个正经名字了。总不能一直疆联盟’，听着像打仗的。”
雷立刻接话：“疆百草堂’咋样？我爹以前，好的药铺都叫这名。”
李伯摇摇头：“太普通了。我看疆莲心社’，冰莲是咱们的根，心字最要紧，种药得用心，传药也得用心。”
大家都觉得“莲心社”好，丫丫还找来块木板，让林默刻上这三个字，插在格桑花田里，“这样花也能知道自己有名字了”。
在安全区待了五，他们该返程了。赵回春给他们装了满满一车新收的草药，荷把自己种的薄荷苗送给丫丫，“等它长大会散发香味，能赶走虫子”。冻土部落的族长非要跟着去磐石基地，“要亲眼看看暖棚里的雪参长得咋样”。
回程的船依旧是老艄公的那艘松木船。孩子们趴在船边，把冰莲籽撒进河里，“让它们顺着河水去更远的地方，长出更多的花”。林默和黑寡妇坐在船头，看着夕阳把河水染成金红色，红绳上的铃铛在风里轻轻响，像在和河水的歌声应和。
“你，这莲心社能传多久？”黑寡妇突然问，指尖划过船板上的冰莲刻痕。
“能传很久，”林默握紧她的手，“就像这河水，能流到很远的地方；就像这冰莲，能在不同的土地上开花。只要还有人愿意种药，愿意守着日子好好过，它就一直都在。”
船行至河中央时，老艄公突然唱起了古老的歌谣，调子苍凉却温柔，像是在诉着三百年的岁月流转。孩子们跟着哼唱，歌声混着河水的流淌声，在暮色里传出很远。黑寡妇靠在林默肩上，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的灯火，突然觉得，他们播下的不只是种子，还有希望——是能让岁月温柔流淌的希望，是能让安宁代代相传的希望。
回到磐石基地时，药圃的“冻土暖棚”已经搭好了。雪参苗在暖棚里舒展叶片，翠绿得像块翡翠。林默把“莲心社”的木牌插在冰莲池边，和之前的“药草同源”木牌并排，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丫丫和荷通了信，用的是药草汁写的字，“等格桑花开了，就把花瓣寄给对方”。李伯和周医师合编了本《莲心社药谱》，把各地的草药图谱都收了进去，封面上画着朵冰莲，根须蔓延，缠缠绕绕，像条连接着千家万户的红绳。
林默和黑寡妇的院里，檐角的风铃换了新的，是用冰莲籽串的，风一吹就发出“沙沙”的响，像种子在泥土里发芽的声音。黑寡妇坐在灯下，给林默缝补着磨破的袖口，针脚里藏着朵的冰莲，她“这样走到哪儿，都带着药圃的气息”。
窗外的月光正好，药圃的方向传来李伯咳嗽的声音，还有孩子们给薄荷浇水的嬉闹声。林默看着黑寡妇低头刺绣的样子，突然觉得，最好的岁月，就是这样——有种子可播，有远方可去，有身边的人可依，还有一根红绳，系着彼此，也系着千川万水，系着那些正在慢慢生长的，关于安宁与希望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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