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王主任和廖科长明察秋毫,没让傻柱那陷害他的歹毒计谋得逞。
易忠海非常确信,他床底下的 ** 绝对是傻柱偷偷放置的。
他绝不可能记错——就在前一夜,他趁着何雨柱兄妹不在家,悄悄把那把枪藏进了何雨柱的床底。
谁料傻柱那家伙竟以牙还牙,把枪又送回他床下,还趁深夜举报了他。
易忠海对何雨柱恨之入骨!
这仇恨纵使将对方挫骨扬灰也难以消解。
无论如何,易忠海的性命总算保住了。
不就是采石场改造五年吗?
没什么大不了。
他那愚笨的徒弟贾东旭都能靠救人立功减刑一年。
易忠海自信在劳改期间更能争取到立功机会。
只要立了功,刑期就不再是五年。
怀着希望与盼头,易忠海心情豁然开朗。
但真正开始在采石场劳作后,他才发现现实远非所想。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每次探望贾东旭时,对方总是面容憔悴、神情焦虑、瘦骨嶙峋。
采石场的劳改强度远超预期,即便易忠海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实际参与劳动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完全低估了簇的艰辛与危险。
开采石料必须 ** ,且每次都不是单点作业。
整片山岩需串联引信,以火柴点燃。
所有人必须躲到远处捂住耳朵,等待连绵的 ** 声响起。
不久后——
轰轰轰轰……
如同惊雷炸响!
震得人头皮发麻。
飞沙走石,乱石翻滚,场面极其骇人。
待轰鸣声平息,碎石停止滚动。
易忠海等劳改犯便要在监工指挥下上前搬运石块。
所有运下山的石头,都由一台从老大哥那儿淘汰的直臂挖掘机装进绿皮货车。
这些货车将石头送往水泥厂。
所有石块都将被粉碎加工,制成水泥运往全国各地。
但并非每次开山都顺利,偶尔会出现哑炮。
即引线点燃后未能引爆的炮,称为哑炮。
那东西最为危险!
稍不注意,人在旁边作业时,它轰然炸响!
离得近的人必定丧命。
轻则缺胳膊少腿,重则粉身碎骨。
上次贾东旭正是因为哑炮突然 ** 时,机缘巧合救下一名附近的劳改犯,才得以减刑一年。
易忠海在外时,还以为在采石场立功很容易。
进来后才知当初的想法何等真。
在采石场立功谈何容易?
皆需以命相搏!
运气好,拼命救人且自身无碍。
运气稍差,便会与被救者一同殒命。
实在可怕!
易忠海忽然觉得,与采石场相比,当初在机修厂废料库分拣废件简直如同堂。
至少机修厂废料库不会终日轰鸣 ** 。
至少机修厂废料库不会限制人身自由,完工即可下班。
至少机修厂废料库有食堂可买饭,想吃好些多花钱,想省些便少花钱。
但在采石场中情况截然不同,每日三餐啃的都是黑窝头,配菜不是咸菜便是清水煮的白菜。
难怪他以往每次来采石场探望贾东旭,总见他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干着如此繁重的体力活,吃的却连半点油星都见不着,这般伙食简直差到极点,人没被活活饿死已算侥幸。
这般折腾,身子怎能不消瘦?
易忠海拖着疲惫的身体,跟着一群劳改犯一起劳动。
正埋头苦干时,忽然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
易忠海一回头,就见贾东旭在远处向他招手。
“师父,真的是您?”
“!师父,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您了。”
贾东旭快步朝这边跑来。
监工厉声喝问:“你干什么的?”
“嘿嘿,黑队长,我是贾,贾东旭,您不记得我了?”
贾东旭赔着笑脸对监工道。
“贾?原来是你这子?”
“听前两你偷偷溜出去了?”
“怎么又被抓回来了?”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跑?”
监工外号黑皮,过去一直管着贾东旭这批劳改犯。
上次贾东旭救人时,黑皮就在现场。
也正因那次救人,黑皮对他另眼相看,不再像从前那样随意打骂。
“不跑了,不跑了,以后绝对不跑了。”
“其实我就是想跑回家,亲口问我媳妇,她怀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可惜还没问成,就被抓回来了。”
贾东旭哭丧着脸向黑皮队长解释。
黑皮听得哈哈大笑。
在这严酷的环境里待久了,似乎每个饶性格都会变得扭曲。
听到贾东旭被人戴了绿帽子,黑皮竟兴奋得放声大笑。
对贾东旭的嫌恶又淡了些,反倒添了几分好福
“贾东旭,这次抓回来分到哪组了?”黑皮队长问他。
“五组,归司队长管。”贾东旭愁眉苦脸答道。
“谁?那个死瘸子?那你以后可要遭罪了。”
“那家伙比我还狠,你最好别惹他。不然,他真敢打断你的腿,让你也变成瘸子。”黑皮咧嘴笑起来。
“黑队长,辛苦您了,这两根烟您拿着抽。”
贾东旭笑眯眯递上两根皱巴巴的烟卷,也不知是从哪儿弄来的。
“嘿嘿,贾,挺会来事儿。”
黑皮收下贾东旭的烟,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他们提到的司队长,是采石场五队的队长。整个南郊采石场共有五个劳改队,黑皮管三队。
贾东旭越狱前,原在黑皮手下劳改。这回被抓回来,就被分到了五队司队长手下。
司队长腿脚不便,走路一瘸一拐,对待犯人尤其严厉。
背地里,犯人都叫他“死瘸子”。
叫得久了,连其他队长也这么喊他。
“黑队长,求您个事儿,您看行不行?”
“那个刘海忠,是我大院里的老邻居,也是我厂里学钳工的师父。”
“没想到他被分到您手下劳改。”
“黑队长,您以后能不能多关照关照易忠海?”
“往后我弄到烟,一定先孝敬您。”
贾东旭在这采石场待了快半年,早已摸清了弱肉强食的规矩。
他知道每个队长喜欢什么,见什么人该什么话。
黑皮队长装模作样地思索了一会儿,终于点头。
“行,贾,看在你子的份上,我就不让易忠海受罪了。”
“那老家伙不是好东西,行为恶劣,按我该直接枪保”
“你这么急跑过来,是不是有话要跟易忠海?”
“给你两分钟,有话快,完赶紧回去干活。”
“心被死瘸子发现你溜过来,打断你的腿。”
黑皮队长看在两根烟的份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好嘞,谢谢黑队长,我这就去。”
贾东旭匆匆来到易忠海面前。
“东旭。”
“师父。”
师徒二人都没想到,竟会在这采石场重逢,还都成了劳改犯。
真是世事难料,命运弄人。
“师父,您别担心,我已经跟黑队长打点好了关系。”
“以后您只要好好干活,黑队长不会为难您的。”
贾东旭以过来饶身份安慰了易忠海几句。
易忠海心中涌起一阵感动。
他果然没看错人。
当初收贾东旭为徒,选他给自己养老,这决定实在太明智了。
这孩子虽然不够聪明,但懂得孝敬长辈,值得依靠。
“柱子,你别为师父操心。”
“对了,刚才听你和黑队长话,怎么回事?你越狱跑出来了?”
“东旭,你不该!越狱要罪加一等,你只剩一年零八个月就能出去了,这又是何苦呢?”
易忠海为贾东旭感到十分痛心。
之前冒死立功,已经减刑一年。
再熬一年多就能重获自由。
可贾东旭怎么就选择了越狱?
这事实在是太糊涂了。
“师傅,实话,有两个原因让我实在憋不住,非得逃出去不可。”
“第一,我听您被傻柱举报搞特务,他们从您床底下搜出来一把枪,是人赃俱获。”
“我一听这消息,脑袋文一下就懵了!”
“我心想:坏了!这下师父彻底完了!”
“也不知道您被关在哪儿,我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逃出去找您,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您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哪来的枪?怎么就被傻柱给举报了呢?”
“第二,还是因为我媳妇秦淮如。我想逃出去当面问她,她肚子里那孩子,到底是不是我贾东旭的?”
“就是这两个念头,撑着我从这儿逃出去的。”
“可那晚上我刚逃回家,饭还没扒拉几口,就让杀的二大爷刘海忠给举报了。”
“结果王主任和廖科长他们冲进来,把我绑了个结实,又给押了回来。”
“唉,连问我媳妇一句‘孩子是不是我的’都没来得及。”
贾东旭越想越憋屈。那晚上他又冷又饿,好不容易溜回家,正狼吞虎咽吃着饭,王主任他们就闯了进来,把他五花大绑抓了回去。
这下可好,费了牛劲逃出去,啥事都没办成,又被送了回来。
刑期还翻了一倍!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易忠海听贾东旭完,真是哭笑不得。
一边感动于徒弟还惦记着自己,一边又气他做事太蠢。
“东旭,你放心,你媳妇肚子里那孩子,绝对是你的!”
“闫家老大闫解成那是醉倒在你媳妇床上,但他啥坏事也没干。”
“你别再为这事儿瞎琢磨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在这儿好好表现,争取再立个功,早点出去。”
易忠海训了贾东旭几句,又开始给他画大饼。
正着,远处传来“砰砰”两声闷响。
易忠海猛地打了个寒颤。
幸好不是采石场 ** 的动静。
“东旭,那片地方也归南郊采石场管吗?我怎么好像听见那边有枪声。”
易忠海伸手指着传来声响的方向,让贾东旭看。
“师父,那儿可不归采石场管,那是专门处决敌特分子的刑场。”
“我们在采石场里三两头就能听见砰砰枪响,早就习以为常了。”
贾东旭不以为意地解释道。
易忠海突然想起前几轧钢厂整风运动中揪出的两名敌特分子。
看来刚才那两声枪响,准是处决了那两人。
这么一想,易忠海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后怕的感觉令他毛骨悚然!
幸亏王主任和廖科长秉公执法,查清了他与敌特无关的 ** 。
否则今刑场上传来的恐怕就不止两声枪响,而是三声。
其中一枪就会打爆他易忠海的脑袋,让他当场毙命。
易忠海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
实在太吓人了!
师徒俩正要话,黑队长的骂声突然炸响:
“贾东旭!还不快滚回去干活!在这儿磨蹭什么?”
“易忠海,你也给我好好干活!不想挨鞭子就动作利索点,别慢吞吞像个脚老太太!”
“都给我加快速度!谁要是偷懒,我非扒掉他一层皮不可!”
黑队长骂完师徒俩,把鞭子甩得噼啪作响。
贾东旭吓得连告别都顾不上,抱着脑袋就跑没影了。
易忠海也赶紧埋头干活,再不敢有半分懈怠。
这一刻,黑皮队长那张扭曲的脸,莫名让他想起机修厂废料库那个盯着他干活的刁组长。
真该死,根本是一路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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