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空作美，万里无云，是个出海的好日子。如果忽略林晚星那堪比上坟的心情，这几乎可以算是一次完美的公费（沈家赞助）旅游。
沈清澜家的游艇再次出马，同行的还有十几名由沈氏集团员工和部分家属组成的“志愿者”。气氛热烈，充满了公司团建特有的、略带尴尬又努力活跃的氛围。晚星混在其中，感觉自己像个误入人类聚会的水生生物，浑身不自在。
“放松点，星星！”沈清澜穿着印影爱护海洋”口号的定制t恤，戴着遮阳帽，活力四射，“就当来玩了！你看这海，多蓝！你看这，多宽！你看那云，多白！”
晚星看着那片蔚蓝，心里想的却是：这水下，会不会藏着“深渊”的探测器和伪装的“科研船”？这空，会不会有无人机在盯着她？这白云，像不像随时会劈下闪电的预兆？
她努力挤出一个符合志愿者身份的、带着点环保忧虑的微笑：“是啊，希望我们的行动能让这片蓝色更持久。”
活动的第一项内容是乘坐船，在保护区指导老师的带领下，观察记录珊瑚礁和鱼群状况。当艇驶入那片色彩斑斓的世界时，晚星瞬间忘记了紧张。
太美了！形态各异的珊瑚如同海底的森林，五彩斑斓的鱼儿在其中穿梭嬉戏。她能清晰地“听”到这片水域旺盛的生命力——珊瑚虫缓慢生长的静谧，鱼群游动时带起的欢快水流声，各种甲壳类生物爬行时细微的沙沙声……交织成一首宏大而和谐的生命交响曲。
她陶醉在这片蔚蓝的共鸣中，下意识地放松了心神，任由自己的感知与这片海洋融为一体。
然后，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在他们艇周围零散游动的鱼群，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召唤，开始朝着他们的艇汇聚。起初只是几条好奇的丑鱼，接着是成群结队的雀鲷，然后是各种叫不上名字的、闪着磷光的鱼儿……它们并不怕人，反而围绕着他们的艇，组成了一道流动的、闪烁着银光的漩涡，仿佛在举行一场欢迎仪式。
“哇！太神奇了！”同船的其他志愿者纷纷惊叹，举起手机疯狂拍摄，“这里的鱼这么亲饶吗？”“老师，这是保护区常态吗？”有人问指导老师。指导老师也是一脸懵逼，推了推眼镜：“呃……这个……理论上，鱼类对人类还是有一定警惕性的，这么大规模的聚集……确实比较罕见，可能……可能是我们今运气特别好？”
只有沈清澜，用胳膊肘撞了撞看得入神的晚星，压低声音，眼神里闪烁着“我懂你”的光芒：“行啊星星，你这‘海洋亲和’被动技能点满了吧？快赶上迪士尼在逃公主了！”
晚星：“……” 不，我这是在逃海星！而且这被动技能是不是开得太张扬零！她赶紧收敛心神，试图传递出“散了散了，没啥好看的”的意念。
鱼群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恋恋不舍，但最终还是缓缓散开了。
晚星刚松了口气，更离谱的来了。
几只原本在远处礁石上休息的海龟，像是收到了什么“开饭铃”或者“明星见面会”通知，慢悠悠地、姿态优雅地划动四肢，朝着他们的艇游了过来。其中一只体型最大的绿海龟，甚至直接把脑袋探出水面，用那双充满智慧的黑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晚星。
在全船人包括指导老师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晚星鬼使神差地、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碰了碰海龟粗糙的前额。
她能“听”到海龟意识里传来的、一种温和又带着点好奇的意念：【这个两脚兽……味道很特别……很舒服……像阳光晒暖的海水……】
海龟舒服地眯了眯眼睛，用头蹭了蹭她的手指。
全船寂静。然后爆发出更大的惊呼和拍照声。“啊！她摸到海龟了！”“海龟居然让她摸！”“这姑娘是海洋女神转世吗？！”
指导老师激动地记录：“罕见现象！记录！必须记录！海龟主动亲近人类志愿者！这是重大发现！”
晚星：“……” 不，老师，您误会了！这只是个意外！是事故！她现在只想把自己埋进珊瑚沙里！
沈清澜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用口型对她：“恭喜你，星星，你要上本地新闻了！标题我都想好了——《神秘少女获海洋生灵青睐，是爱心感化还是未知磁场？》”
一上午，晚星就在这种“被海洋生物强势围观”的窘迫和周围人看神仙一样的目光中度过。她感觉自己不是来当志愿者的，是来当“海洋生物磁铁”的。
下午的活动是协助研究人员采集一些海水和浮游生物样本。这次换了一艘稍大些的工作船，船上还有一些看起来就很高赌监测设备。
就在晚星假装认真地帮忙递取样瓶，实则努力降低自身存在感时，她佩戴的、用于志愿者之间通讯的无线耳麦里，突然传来一阵极其短暂而尖锐的电流杂音！
这杂音转瞬即逝，其他志愿者似乎都没在意，以为是信号干扰。
但晚星的心却猛地一沉！这感觉……和上次在海上感知到的那冰冷探测信号引发的干扰，极其相似！只是微弱了很多，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或者……是某种更大范围扫描的边缘波动？
她下意识地看向船上的那些监测设备屏幕。其中一个显示着水下声呐轮廓的屏幕上，似乎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了一个非鱼群、非礁石的、快速移动的模糊光点，但很快就消失了。
操作设备的研究员皱了皱眉，嘀咕了一句：“刚才好像有个干扰信号？可能是过路的船声呐吧。”
真的是过路的船吗？晚星不动声色地走到船舷边，假装欣赏风景，实则全力放开感知，如同一个无形的雷达，扫向四周的海域。
在远处， 保护区边界的方向，她再次捕捉到了那股熟悉的、带着人工造物冰冷质感的探测波动！虽然依旧微弱，但目标明确，正在有规律地扫描着这片广阔的海域，如同无形的探照灯，一遍遍掠过。
他们真的在，就在附近！“深渊”组织的船，或者水下设备！
而且，他们似乎……正在逐步缩搜索范围？
晚星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这个志愿者活动，这个看似巧合的“海洋保护区”，会不会本身就是一个诱饵？是沈清澜父亲无意中促成的，还是……连她父亲也被利用了？
她必须立刻告诉清澜，找个借口离开这里！
然而，还没等她找到机会开口，工作船上的公共广播突然响了起来，伴随着一阵略显急促的电流嘶声。
“各位志愿者请注意！各位志愿者请注意！接海事部门紧急通知，前方海域即将进行临时性军事演习，为确保安全，本次志愿者活动提前结束！所有船只请立即返航！重复，请立即返航！”
军事演习？晚星和沈清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
这么巧？他们刚发现异常信号，就要军事演习了？
船上的研究人员和志愿者们虽然疑惑，但还是听从指挥，开始收拾设备，准备返航。
晚星看向远处那股探测信号传来的方向，只见一艘灰色的、线条硬朗、没有任何明显标识的中型船只，正静静地停泊在海平线上，如同一个沉默的、不怀好意的幽灵。
是它吗？“深渊”的船？所谓的“军事演习”，是不是就是他们用来清场、方便行动的借口？
游艇和工作船开始调头，驶离这片突然变得危机四伏的蔚蓝。
晚星站在甲板上，回望着那片越来越远的、美丽而神秘的海域，心情复杂。
这次“团建”，她成功吸引了海洋生物的注意，也确认了“深渊”组织在海上如同幽灵般的存在。
收获很大，代价是……她可能快要吓出心脏病了。
看着旁边还在兴奋讨论刚才海龟奇遇的沈清澜，晚星默默叹了口气。
清澜，我们的蔚蓝冒险，好像一不心……闯进恐怖片片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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