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冰冷的黑暗,夹杂着混乱能量乱流的呼啸声。林昊拖着几乎破碎的身躯,护着重伤昏迷的林青霄,在蜿蜒曲折、岔道众多的地下甬道中亡命飞遁。每一次真元的运转,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经脉如同被无数细针攒刺,丹田内的混沌道种光芒黯淡,却仍在顽强地驱散着侵入体内的星辰煞气与破碎法则。
身后的威胁并未远离。裁决者七号那冰冷的神念虽然因能量乱流和复杂地形而变得断断续续,却始终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时隐时现,带来刺骨的寒意。炼虚境强者对规则和能量的感知远超化神,林昊知道,自己留下的气息、血迹,甚至是混沌真元波动的残痕,都可能成为对方追踪的线索。他必须逃得更远,藏得更深。
不知穿行了多久,前方甬道骤然收窄,且出现了三条几乎一模一样的岔路。每一条岔路都散发着类似的混乱能量波动和星辰辐射。林昊没有丝毫犹豫,丹帝心在重伤状态下依旧勉强运转,凭借对能量流动的细微差别和“药性”(簇可视为特殊能量场)的感应,选择了最左侧那条煞气略显稀薄、但空间波动最为紊乱的岔路冲了进去。
刚一进入,周遭的空间压力骤增,细碎的空间裂缝如同黑色电蛇般在岩壁上游走闪烁。这里的地质似乎因当年撞击和圣族实验变得极其脆弱,空间结构不稳。对寻常修士而言是绝地,对此刻急于摆脱规则层面追踪的林昊而言,却可能是暂时的庇护所。紊乱的空间波动,最能干扰神念与规则感知。
他强撑着又前行了数里,直到一处因空间挤压形成的、仅能容身的然石缝前,才力竭停下。将林青霄心安置在身旁,林昊立刻喷出一口淤血,血中带着暗蓝色的星煞斑点。他迅速取出那三滴星髓魂液。
液体星辰在掌心悬浮,散发着温润柔和的银光,与外界狂暴的煞气形成鲜明对比。其中蕴含的,是最精纯平和的星辰本源生机,对于滋养神魂、修复道伤、驱除异种能量有奇效。
没有时间仔细炼化丹药,林昊直接将一滴星髓魂液吞服,另一滴以真元包裹,缓缓渡入林青霄口郑剩下一滴心收起,以备不时之需。
魂液入喉,化作一股清冽甘泉般的暖流,瞬间涌向四肢百骸。这股温和却磅礴的力量,迅速渗透进他受损的经脉、脏腑、乃至识海。如同久旱逢甘霖,星髓魂液的生机之力开始中和、驱散那些如附骨之疽的星辰煞气与破碎法则,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肉身的创伤。
林昊立刻盘膝,全力运转《混沌生灭经》。这一次,他并非简单疗伤。在星髓魂液那精纯星辰本源的刺激下,在生死逃亡的巨大压力下,在混沌道种自主对抗“净化”规则的过程中,他脑海中仿佛有闪电划过!
“星辰陨落,归于死寂……然其核心,却孕育新生之机(星髓魂液)。死中有生,生蕴于死……这岂非正是混沌‘生灭循环’的一种体现?只是星辰的生灭,更为宏大、暴烈,且带着其独特的‘星辰’属性。”
“我的混沌,包罗万象,自当能容纳、演化这星辰生灭之道!星辰紫霄雷炎,本就蕴含一丝星辰真意,或许可以此为桥梁!”
“《混沌源初篇》阐述万物源初,星辰亦是万物之一!我获得的中卷奥义,正需具体的‘万物’来印证、充实!”
一道道明悟在他心神中炸开。丹帝心的推演之力,配合混沌道种的共鸣,在星髓魂液提供的充沛星辰本源支持下,开始疯狂推演、融合!
他不再仅仅是被动地驱散星辰煞气,而是尝试以混沌真元为熔炉,以混沌道种为核心,心翼翼地引导、炼化一丝丝相对温和的星辰煞气与破碎法则碎片,将其中的“星辰”本质提炼出来,与星髓魂液的生机之力、与星辰紫霄雷炎的本源、与自身对混沌生灭的感悟,进行艰难的融合。
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过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星辰煞气中的死亡怨念和破碎法则充满攻击性,稍有不慎便会引发反噬,加重伤势。但林昊对混沌之道的理解,尤其是刚刚经历与炼虚境规则之力的碰撞,让他对“包容”、“转化”有了更深体会。
时间在寂静与凶险的拉锯中流逝。
石缝之外,紊乱的空间波动不时传来剧烈的震荡,隐约能感到裁决者七号那冰冷神念扫过的痕迹,但似乎被这里的空间乱流严重干扰,几次掠过都未能发现他们藏身的具体位置。
不知过了多久,林昊体表那狰狞的伤口开始缓缓愈合,暗蓝色的煞气被逼出、炼化,脸色虽仍苍白,气息却逐渐平稳下来,甚至比受伤前更加凝练、深邃。他的丹田内,混沌道种周围,隐隐多出了一圈极其微弱的银色光晕,光晕中仿佛有星辰生灭的虚影一闪而逝。虽然微弱,却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星辰混沌的雏形,正在孕育!
而他体内的360窍穴,在经历了重伤与星辰本源洗礼后,不仅恢复如初,其中蕴含的混沌真元似乎也带上了一丝极其淡薄的星辰特性,变得更加厚重、凝实,恢复能力也强了一分。
同时,他对《混沌源初篇》中卷的领悟又深了一层。万物源初,星辰亦是源初之子。他开始触碰到一点“万物流转,皆归混沌,混沌亦能化生万物”的边缘真意。
“噗……”旁边传来轻微声响。
林青霄悠悠转醒,龙目中金光虽然黯淡,但生机已复。星髓魂液对他祖龙血脉的滋养效果显着,伤势恢复了大半,甚至因祸得福,对空间之力的感应似乎更敏锐了一些,隐隐能察觉周围那些不稳定空间裂缝的“脉络”。
“父亲!”看到林昊仍在闭目调息,身上血迹未干,林青霄眼中充满愧疚与焦急。
“无妨,死不了。”林昊缓缓睁眼,眸中混沌之色深处,似乎多了几点微不可察的星芒,显得更加莫测。他感应了一下自身状态,伤势恢复了六七成,战力约在巅峰时的八成左右,但道基反而更加稳固,对力量的理解更上一层楼。更重要的是,体内那股炼虚境的“净化”规则之力,已被混沌道种结合星髓魂液之力,彻底驱散磨灭!
“感觉如何?”林昊看向林青霄。
“孩儿已无大碍,血脉似乎还凝练了一丝。”林青霄握了握拳,空间在他指缝间微微扭曲。
林昊点点头,凝神感知外界。裁决者七号的神念似乎暂时远去了,但并未离开这片区域,仍在如同猎犬般搜寻。簇不宜久留。
他取出玄穹令,令牌表面也有些黯淡,之前引爆星核煞晶的冲击对它也有影响。他尝试沟通,令牌微微发热,传递出一丝模糊的方位感应——并非指向出口,而是指向这片残墟地下更深处某个方向,那里似乎有微弱的、与玄穹令同源但更古老的空间波动。
“令牌感应……难道这陨星残墟深处,还藏着与玄穹秘境或那位大帝相关的秘密?”林昊心中一动。这或许是条出路,也可能是更危险的绝地。
但眼下,返回地面很可能直面裁决者七号,继续在复杂甬道中躲藏并非长久之计。
“青霄,我们往深处走。”林昊做出决断,“玄穹令有所感应,或许有一线生机。跟紧我,收敛所有气息。”
他收敛领域,仅以混沌道种的一丝微光笼罩二人,最大限度地隐匿行迹。然后,他尝试调动体内那新生的、微弱的“星辰混沌”之意,模拟出一丝周围环境中无处不在的星辰煞气与破碎法则波动,将自身完美地“伪装”起来,如同一条融入环境的变色龙。
这是他从星辰生灭与混沌包容中领悟的新应用。
父子二人如同两道幽灵,悄然离开藏身的石缝,向着玄穹令感知的充满未知的残墟更深处潜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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