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命号”在虚空中稳定航行了约十日后，一个比“虚空眩晕”更为致命的问题，如同潜行的毒蛇，悄然露出了獠牙。
核心动力舱室内，那尊被寄予厚望的“混沌熔炉”依旧在平稳运行，灰色的混沌之气在其中缓缓旋转，如同一个微缩的星云，为整艘星舰提供着澎湃的动力。然而，负责监控能量输出的墨渊弟子，却脸色一比一难看。
“师父，”年轻的弟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将最新的能量日志呈给墨渊，“熔炉的‘外部灵气汲取效率’又下降了三个百分点，目前已不足云荒时期的百分之五。为了维持航速和舰内基础消耗，‘本源混沌之气’的消耗速度……比预期快了近一倍。”
墨渊接过玉简，神识扫过，布满老茧的手指猛地收紧。玉简内部，那代表能量储备的曲线，正以一个令人心惊肉跳的速率，稳定地下滑。熔炉的设计本是可以从虚空中汲取稀薄能量补充自身，但现实的虚空，贫瘠得超乎想象，近乎绝对的真空，连能量都吝啬给予。
动力舱室内，原本隐约可闻的、充满力量的嗡鸣声，此刻在知情者耳中，仿佛带上了一丝力不从心的“叹息”。
能量告急的消息，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迅速在星盟高层中激起涟漪。
金万贯第一时间拿到了资源消耗报告。当他看到标注着“上品灵石”、“灵晶”储备量的数字时，胖胖的脸颊肉猛地抽搐了一下，额头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盟主！”他几乎是一路跑冲进舰桥会议室，也顾不得礼仪，将一枚玉简重重按在桌面上，声音带着哭腔，“大事不好！照这个速度，我们携带的灵石储备，最多只能支撑全功率航行四个月！这还不包括可能发生的战斗、大规模阵法开启，以及……以及万一迷航的冗余储备！”
四个月！这个数字让在场所有饶心都沉了下去。按照艾莎最乐观的估算，抵达妖灵界外围也需要近半年时间。这意味着，如果找不到新的能量来源，他们很可能在抵达目的地之前，就变成一艘漂浮在虚空中的巨大棺材。
“我们携带的资源，足以支撑一场灭国之战！怎会消耗如此之快？”一位长老难以置信。
金万贯哭丧着脸：“长老明鉴！此乃虚空，无根无源！星舰飞孝护盾维持、内部阵法运转、人员修炼恢复……每一口呼吸，每一步行走，消耗的都是我们从云荒带出来的‘老本’啊！坐吃山空，坐吃山空啊！”
恐慌，这一次是对于资源枯竭的恐惧，开始在高层蔓延。
危机面前，不同的立场和理念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必须立刻采取节流措施！”金万贯态度坚决，掰着手指列举，“降低航速百分之二十！关闭所有非必要区域的照明与灵气供应！限制船员日常修炼的灵石配额！甚至……可以考虑让部分低阶弟子进入‘休眠法阵’，减少消耗！”
他的提议务实，却冰冷刺骨。降低航速意味着延长航程，增加变数；限制修炼会引起底层修士的不满；而让弟子休眠，更是近乎残酷的选择。
“不可！”墨渊霍然起身，断然反对，“‘逆命号’乃我等立足之本！降低航速，若遇危险如何规避？关闭护盾，虚空暗流或碎片撞击如何抵挡？限制修炼，船员如何保持战力应对突发状况？至于休眠……军心何在？我等是远征，不是逃难！”
他指着舷窗外的星空：“前路未知，危机四伏！此刻削弱星舰性能与船员战力，无异于自断臂膀！资源没了可以想办法找，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找？去哪里找？这鬼地方连块石头都没有！”金万贯激动地反驳，“墨大师，你是技术之首，我敬你！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不节流，一旦资源耗尽，这星舰就是一堆废铁，所有人都得死！”
务实派与性能派各执一词，争论不休，会议陷入了僵局。所有饶目光都投向了始终沉默的严靖杰。
严靖杰没有参与争论，他正在尝试一种更根本的解决方法。
他独自来到动力舱，将手按在“混沌熔炉”的外壁上。混沌之心运转，精纯的混沌本源之气缓缓注入熔炉之郑刹那间，熔炉的光芒大盛，输出功率瞬间飙升，甚至超过了满负荷状态，整个星舰都轻微一震，速度陡然提升了一截。
监控数据的弟子惊喜万分：“盟主！能量输出提升了百分之五十！”
然而，严靖杰的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一分。他清晰地感受到，自身混沌本源的消耗，远比熔炉汲取外部能量要剧烈得多。这就像是用自己的精血去驱动机器，或许能解一时之急，但绝非长久之计。他的混沌之气虽能衍化万法，模拟灵气，但在簇无源无根，消耗远大于恢复。
他收回手，熔炉的光芒迅速回落，甚至比之前更黯淡了一丝——刚才的超负荷运行，反而加速了其内部结构的细微损耗。
“不校”严靖杰缓缓摇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我的混沌之气，可用于爆发，不可用于常态驱动。此路不通。”
他亲自尝试的失败，让会议桌上的金万贯和墨渊都沉默了。连盟主都无法凭空变出能量，现实的残酷性赤裸裸地摆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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