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刚泛起一丝蟹壳青，窝棚里就有了动静。 沈星落几乎是和第一缕晨光同时睁开了眼。她心里揣着事，睡得不沉。一骨碌爬起来，利落地套上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脸上还带着点刚睡醒的迷糊，但那双眼睛已经亮得惊人。
沈大牛也醒了，正揉着眼睛坐起身。他昨晚做梦都在捞鱼，梦见那怪笼子里塞满了大鱼，压得他直不起腰。
“哥！走！”沈星落压低声音，却掩不住兴奋，“收鱼去！”
沈大牛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脸上也露出期待又紧张的神色。兄妹俩轻手轻脚地绕过还在熟睡的爹娘和墨，像两只偷溜出门的猫，钻出了窝棚。
清晨的河滩，寒气更重，露水打湿了草叶。浑浊的河水依旧奔流，发出哗哗的声响。远处，昨晚那几个碰运气的村民大概也放弃了，河边空无一人。
沈星落目标明确，直奔下游那片芦苇丛后的河湾。沈大牛跟在后面，心跳得有点快，既盼着妹妹的法子真灵，又怕空欢喜一场，脚步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
拨开半人高的芦苇，河湾出现在眼前。水面平静，只有拴在岸边老树根上的草绳，绷得笔直！
“哥！快看绳子！”沈星落指着那根深深勒进树皮、绷得像弓弦一样的草绳，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沈大牛眼珠子瞬间瞪圆了！他力气大，最清楚这草绳有多结实！能把它绷成这样，水下那玩意儿得多沉？！
“快！哥！拉上来！”沈星落催促道。
“哎！”沈大牛应了一声，声音都变流。他两步冲过去，大手抓住那根绷紧的草绳，入手就是一沉！他低吼一声，粗壮的手臂肌肉贲张，青筋毕露，双脚死死蹬住泥泞的河岸，腰背发力，像拉夏船夫一样，嘿呦嘿呦地用力往上拽！
哗啦！ 水花四溅！ 那个怪模怪样的大竹笼破水而出！
“我的老爷啊！”沈大牛看清笼子的瞬间，失声叫了出来，差点没站稳！
只见那原本空荡荡的竹笼里，此刻塞满了鱼！挤挤挨挨，活蹦乱跳！肥硕的草鱼甩着尾巴拼命挣扎，滑溜的鲶鱼扭动着黏滑的身体，还有不少巴掌大的鲫鱼、鲤鱼在里面扑腾！整个笼子沉甸甸、水淋淋，随着鱼群的挣扎剧烈地晃动，发出噼里啪啦的拍水声！
鱼！全是鱼！而且个头都不！那浓烈的鱼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落落！成了！真成了！好多鱼啊！”沈大牛激动得满脸通红，语无伦次，看着妹妹的眼神简直像在看神仙！他一个人差点没拎住这沉重的收获！
沈星落也是心头狂跳！虽然早有预料，但亲眼看到这丰盛的成果，末世带来的那种对物资匮乏的深刻恐惧，瞬间被巨大的满足感冲淡！成了！她的计划第一步，稳了！
“哥，别愣着！快！把笼子拖上来！心点，别让鱼跑了！”沈星落强压着兴奋，指挥着。
沈大牛连忙把沉甸甸的笼子拖到岸上远离水边的地方。笼子一落地，里面的鱼挣扎得更厉害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沈星落解开笼子连接处捆扎的草绳，心翼翼地打开一个口子。
哗——！ 几条最活跃的大草鱼率先蹦了出来，在泥地上疯狂打挺！
“快按住！”沈星落眼疾手快，扑上去就用整个身体压住一条最大的草鱼。那鱼力气大得很，滑不留手，尾巴啪啪地抽在她脸上，生疼。
沈大牛也赶紧帮忙，大手一抓一个准，把蹦出来的鱼都扔回笼子里，又死死按住笼口：“落落，这……这咋弄？太多了！”
“把咱带来的大麻袋撑开！”沈星落早有准备，昨就偷偷从空间里弄了个结实的大麻袋出来，是镇上买的。沈大牛赶紧照做。
兄妹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笼子里的鱼一条条抓出来塞进麻袋里。那些鱼活蹦乱跳，滑溜无比，弄得两人满身都是腥水和泥点子。等最后一条鲶鱼被塞进去，扎紧袋口，那个大麻袋已经鼓鼓囊囊，沉得吓人，还在不停地扭动。
沈大牛试着提了提，脸都憋红了：“乖乖！这……这得有一百多斤吧？！”
“只多不少！”沈星落抹了把脸上的泥水，脸因为兴奋和用力红扑颇，眼睛亮得灼人，“哥，走！回家！让爹娘也高兴高兴！”
沈大牛深吸一口气，使出吃奶的力气，将那巨大沉重的鱼获麻袋甩到背上，像背了一座会动的山。他每一步都踩得泥地深深下陷，但脸上的笑容却咧到了耳根。
兄妹俩背着这惊饶收获，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刚走到离窝棚不远的地方，就遇上了出来倒夜壶的邻居赵婶子。
赵婶子一眼就看到了沈大牛背上那个剧烈扭动的大麻袋，还有那浓得化不开的鱼腥味，惊得手里的夜壶差点掉地上：“大牛！沈家丫头！你们这……这背的啥？咋这么大动静？”
“鱼！赵婶！全是鱼！”沈大牛憋着气，声音洪亮，充满了自豪，“我妹妹做的笼子抓的！一晚上就抓了这么多！”
“啥？！”赵婶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凑近了看那不断蠕动的麻袋，又看看旁边虽然一身狼狈却神采飞扬的丫头，嘴巴张得能塞下鸡蛋，“我的老爷！这……这得多少斤啊？落丫头做的笼子？啥笼子这么神？”
她这一嗓子，把附近几户早起的人家都惊动了。几个汉子婆娘围拢过来，看着沈大牛背上那沉甸甸、活蹦乱跳的“山”，听着麻袋里噼里啪啦的挣扎声，全都惊呆了！
“我的娘！真抓这么多？” “沈家丫头，你那啥宝贝笼子？” “大牛，快打开看看！让大伙儿开开眼！”
沈大牛看向妹妹。沈星落点点头。沈大牛心地把麻袋放到地上，解开袋口。
哗啦！ 几条最精神的大鱼立刻蹦了出来！银白的鳞片在晨光下闪闪发亮，肥硕的身躯充满力量！麻袋里更是挤满了大大的鱼，草鱼、鲤鱼、鲫鱼、鲶鱼……看得人眼花缭乱！
“嘶——” “老爷！” “这……这得卖多少钱啊？！” 围观的村民彻底炸锅了！羡慕、震惊、难以置信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那个不起眼的丫头沈星落。
沈老三和林秀娘也被外面的动静惊醒了，跑出来一看，夫妻俩也傻在当场！看着地上那一大堆活蹦乱跳的鱼，再看看满身泥水却笑容灿烂的女儿和儿子，林秀娘捂着嘴，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是高心！沈老三激动得直搓手，嘴唇哆嗦着，不出话。
“爹！娘！快拿盆！拿桶！分拣出来！死的活的要分开！大鱼鱼分开！”沈星落立刻进入状态，脸上满是当家作主的沉稳，“哥，你去把昨编好的另外两个新笼子也扛来！趁着早，再去下两笼！位置我都看好了！”
“哎！好嘞！”沈大牛响亮地应了一声，浑身是劲，转身就冲回窝棚扛笼子去了。
沈老三和林秀娘如梦初醒，赶紧手忙脚乱地去找家里所有能盛水的家伙什儿。破木盆，旧水桶，甚至煮饭的大铁锅都临时征用了。一家人就在窝棚门口的空地上，开始热火朝地分拣鱼获。
围观的村民还没散去，看着沈家这突然爆发般的忙碌和收获，议论纷纷，眼热不已。 “沈老三，你家落丫头真是神了！” “这笼子……卖不卖啊？” “大牛娘，你们今这是要发大财了啊！”
林秀娘一边麻利地刮着鱼鳞，一边笑得合不拢嘴，嘴上却谦虚：“都是孩子瞎琢磨的，运气好，运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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