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澳清晨，斥候的马蹄声像急促的鼓点，踏破了李家庄园清晨的薄雾。
马厩旁，斥候队长翻身下马，喘着粗气，将一封染着雪水的情报递到李昊手中：“公子！清军绿营残部，约一百五十人，由那个姓李的参将李富贵率领，正往咱们这边来！看样子，是饿疯了，想抢粮！”
李昊展开情报，指尖沾零雪水，在摊开的地图上缓缓移动。地图是沈括根据他口述绘制的，用炭笔描出了太行山脉的每一道褶皱。他的指尖最终停在一个狭长的标记上。
“青石峪。”李昊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通知下去，今晚子时前，全员移防青石峪。”
韩通凑了过来，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地图：“公子，那地方……是条死胡同啊！”
“死胡同，才是最好的口袋。”李昊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击，“这里是两山夹一沟，左边是百仞悬崖，右边是六十余度的陡坡。沟口最窄处，仅容五人并校咱们就在这儿，给李富贵准备一个‘惊喜’。”
韩通的眼睛亮了。他抓起一根树枝，在雪地上飞快地画着示意图：“沟口窄，正好卡住敌饶冲锋路线，逼他们变成密集队形。左边悬崖，可以埋上炸雷，给他们来个开门红！右边那面陡坡，正好让咱们的骑兵隐蔽，等他们进了沟，就从侧翼杀出来，搅乱他们的阵脚！”
“没错。”李昊接过树枝，在韩通的图上补充，“火铳手藏在胸墙后，不要露头，等敌人进入一百步范围再打。长矛手在前排结阵，用‘仁义卫’的阵型顶住第一波冲击。记住，我们的目标不是全歼，是击溃，是让他们知道，冒犯‘仁义卫’的下场。”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夜晚的青石峪，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一百多名“仁义卫”悄无声息地散开，像一群融入黑夜的狼。
周狗蛋带着一队人，扛着用麻绳捆扎好的炸雷，走向沟口的悬崖。这些炸雷是沈括的心血，用硝石、硫磺和碎铁片制成，威力惊人。他们心翼翼地将炸雷固定在树桩上，用枯枝和落叶伪装，再用一根细麻绳做绊线，牵到旁边的岩石后面。周狗蛋拉了拉绊线，测试了一下灵敏度，满意地点点头：“这玩意儿，够李富贵喝一壶的。”
另一边，王二柱带着骑兵，牵着马匹，深一脚浅一脚地爬上右边的陡坡。他们用草席和破布将马匹裹得严严实实，连马蹄都用布包好，生怕发出一点声音。一百五十匹战马的呼吸声，在寒冷的夜里汇成一片白雾。王二柱裹紧了身上的棉服，望着下方漆黑的沟谷，低声：“弟兄们，今晚，让清狗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骑兵！”
李昊没有去巡视阵地，他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部里，借着篝火，最后一次检查火铳。系统兑换的十支【基础火铳】，此刻就静静地躺在铺着油布的箱子里。他拿起一支，仔细擦拭着枪管，对身边的火铳手：“记住，每三个人一组。第一组射击，第二组瞄准，第三组装弹。轮换要快，射击要准，别浪费每一颗子弹。”
韩通巡了一遍防线回来，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用旧衣裳缝成的布包。他走到李昊身边，递了过去：“公子，这是秀莲姐熬的姜茶。她，寒地冻，给弟兄们暖暖心，特别是伤员。”
李昊接过布包，指尖立刻感受到了那份沉甸甸的暖意。他打开布包，浓郁的姜香混合着红糖的甜味扑面而来。布包的针脚歪歪扭扭，却缝得异常细密，每一针每一线，都透着秀莲的细心。他将布包抱在怀里，仿佛抱着整个庄子的温暖。
“告诉秀莲，让大家安心。”李昊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们守得住。”
午夜将至，雪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给青石峪披上了一层白色的斗篷。
李昊独自登上左侧的崖壁，用望远镜观察着下方的沟谷。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沟口，周狗蛋和几个士兵正隐蔽在岩石后，手里紧紧攥着绊线。右侧的陡坡上，王二柱和他的骑兵像雕塑一样，与黑暗融为一体。沟底的胸墙后，八十名“仁义卫”屏息凝神，火铳的反光被心地遮掩。
韩通来到他身边，递过来一件厚实的狐皮大氅：“公子，夜里冷。”
李昊接过，披在身上。他望着下方深邃的峡谷，轻声：“老韩，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守寨墙吗？那时候，我们手里只有锄头和捕。”
韩通嘿嘿一笑：“哪能忘？那会儿俺腿肚子都转筋。现在不一样了，咱手里有家伙，心里有底气。”
“是啊。”李昊望着远方隐约的火光，“今晚之后，‘仁义卫’这四个字，就该让清军闻风丧胆了。”
凌晨时分，风雪渐大。
李昊裹紧了大氅，再次举起望远镜。
远处，出现了一片晃动的光亮。那是清军的火把，像一条蠕动的火龙，正沿着山路，缓缓向青石峪走来。马蹄声、脚步声、士兵的低语声，被风吹得断断续续，却清晰地传了过来。
韩通也凑了过来，脸色凝重：“来了。有一百多号人，还带着辎重。”
李昊放下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转身，对身后的传令兵低声下令：“传我将令，所有将士，沉住气。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火。让他们……进袋子。”
韩通会意，转身下去传达命令。整个青石峪，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风雪的呼啸声，和每个人心脏里，那擂鼓般的跳动。
李昊重新举起望远镜，望着那条越来越近的火龙，轻声自语，像是在对敌人，又像是在对自己：
“让弟兄们沉住气——咱们等的，就是他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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