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门的时候，腿已经快抬不起来了。
左腿那一下砸得狠，骨头裂了缝，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钉上。但我没停下。洛璃在我身后喘气，雷猛走在最后，肩上扛着工具包，手里攥着震地符盘，眼睛盯着四周。
丹盟大门开着，没人守。
地上有脚印，新留的，往大殿方向去。
我们三人直接进了主殿。
殿里灯没全亮，只有高台前几根烛火摇着。盟主坐在上面，披着赤金丹纹袍，手里拄着九转丹圭，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看见我们进来，没问伤，没问累，目光直接落在我怀里。
我把丹方掏出来，甩手放在案上。
纸页摊开，上面写着“解毒古法”四个字，旁边是炼制步骤、药材配比，还有混沌源炁入炉的关键节点。这是我用残碑熔炉反向熬出来的，每一笔都是拿命换的。
盟主低头看了很久。
然后开口：“此方可解万毒，是丹盟之福。当归宗门统管，列为禁卷。”
我没话。
洛璃站了出来，走到案前，伸手把丹方推回我面前。
她声音很冷：“这方子是你炼出来的。别人看不懂，也不配用。你若不认主，谁敢动炉？”
我看着她。
她没看我，眼神盯着那张纸，像是在看十年前那个炸沥炉还硬要爬起来的子。
我把丹方翻了个面，正面朝上，再往前一推，送到盟主跟前。
“丹方归盟，我没意见。”我，“但它必须由她执掌。”
盟主抬头。
我看着他：“我不信规矩，只信人。”
大殿里静了几息。
然后他笑了。
笑声从喉咙里滚出来，越来越大，到最后整个人站起来，一掌拍在案上。
“好！”他喊，“得好！”
他抬手一挥，空中落下一道金光，直接烙进洛璃腰间的玉牌里。那玉牌原本是长老级，现在多了三个星纹，代表首席权限。
“今日起，洛璃任丹盟首席丹师，统管七堂炼丹事务，有权调用三品以上药材与禁地丹炉！”
话音刚落，外面脚步声响起。
一群长老列队进来，站在殿外两侧，齐声拱手：“恭贺洛首席。”
洛璃没动。
她只是低头看着玉牌，手指轻轻碰了一下那道新印。她的手有点抖，但很快就收了回去。
她转身就走。
“我去清点药材。”她，“今晚可能要用。”
她走出大殿，背影挺直，一点没犹豫。
盟主坐回位置，脸色又沉下来。
“血刀门的人已经过了断河岭。”他，“半个时辰前传来的消息，他们带了七把新刀，刀上有旧血味。”
我点头。
那是我以前斩碎的那些残片重炼的。有人捡了去，喂了怨气，重新铸成凶器。
现在它们回来了。
“他们会攻东门。”我，“因为那里禁制最弱，而且靠近药田，容易放毒火。”
盟主盯着我：“你还能战？”
我左腿还在疼，残碑熔炉里空得厉害，刚才杀的那几个死士留下的灵力还没完全化开。但我已经靠墙坐下，开始调息。
青火在丹田深处慢慢烧。
我能感觉到殿里散逸的丹气，还有之前有人练剑留下的剑意余韵，一点点被吸进熔炉，煨成源炁。
“能战。”我，“只要敌人敢来。”
盟主没再问。
他挥手召来两个执事，低声下令：“封锁四门，启用护盟大阵。所有弟子归位，不得擅自行动。”
他又看了我一眼，眼神变了。
不再是审视，也不是防备。
是忌惮，但也带着点指望。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种人不能控制，但能用。
所以他不会赶我走。
我会留在这里，直到这场事结束。
雷猛站到我旁边，把工具包放下。
“需要我在哪布阵？”他问。
“东门檐角。”我，“埋三十六枚震符，连通地脉。等他们踩进来，你就炸。”
他咧嘴一笑：“校”
他转身就走，脚步稳得很。
大殿里只剩我和盟主。
他看着我，忽然：“你本可以独占这方子。”
我：“那我就不是我了。”
他没接话。
我闭上眼，继续引气。
残碑熔炉里的青火越来越稳。
我能感觉到左腿的伤在缓，虽然还不能全力奔跑，但站起来没问题。只要刀在手，就能砍。
外面色暗了下来。
风从门口吹进来，带着点焦味。
应该是有人在烧符准备迎担
我听见远处传来钟声，一声，两声，接着是第三声——这是敌袭预警。
盟主站起身，走到栏前。
“他们来了。”他。
我没睁眼。
但我右手已经搭在了无锋重剑的剑柄上。
剑身沾零血，是我自己的，干了之后发黑。
我用拇指蹭了一下，把脏的地方抹掉。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执事冲进来：“东门发现敌踪！七人持刀逼近，刀上有血煞之气！”
盟主回头：“洛璃呢？”
“已在丹阁布阵，准备炼制守盲。”
“好。”盟主点头，“开启第一层禁制。”
他看向我：“你不去东门？”
我：“他们不会主攻东门。”
“那是哪里？”
“南侧偏院。”我，“那里有通风口直通地下丹室，毒脉想从里面炸炉。”
盟主脸色一变。
他立刻下令：“调两名长老去南院！封锁通风井！”
传令的人刚跑出去，我就睁开了眼。
残碑熔炉突然震了一下。
不是预警。
是感应。
我摸了下怀里的酒囊。
它又开始发烫了。
和之前一样，每次有活体黑雾靠近，它都会热。
我猛地站起，顾不上左腿的痛。
“来不及了。”我，“他们已经进去了。”
盟主瞪着我：“你什么？”
我没回答。
我拖着腿往外走，速度不快，但一步没停。
刚走到殿门口，就听见南边传来一声闷响。
不是爆炸。
是某种东西破土而出的声音。
接着，一股黑气从地面裂缝里冒出来，贴着地面向四周蔓延。
我停下脚步。
看着那黑气一点点爬上墙根，像活的一样扭动。
它在找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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