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总部所在的云京古城，此刻成了欢腾的海洋。
百姓们自发涌上街头，青砖铺就的长街两侧，家家户户都挂出了红绸，孩子们举着自制的木剑奔跑，银铃般的笑声混着锣鼓声震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
当破渊联军的身影出现在城门处时，欢呼声瞬间掀翻了——有人抛洒着花瓣，有人举着写满名字的木牌，还有白发苍苍的老者颤巍巍地捧着热茶，想递给那些浑身是赡战士。
叶风走在队伍最前，玄色长袍上的血渍早已干涸成深褐色，他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声音透过灵力传遍街巷：“我们回来了。”
简单四字，却让喧闹的街道瞬间静默，随即爆发出更响的欢呼。可当人群簇拥着他们往前走时，叶风的目光掠过那些兴奋的脸庞，落在了队伍末尾——那里，几名弟子抬着十几口简易的木棺，棺木上盖着联媚旗帜，旗帜下隐约能看到染血的衣角。
那些欢呼的百姓大多没注意到这些木棺，他们只看到了胜利，却不知道这胜利是用多少年轻的生命堆起来的。楚瑶走在木棺旁，指尖轻轻拂过棺木上的血迹，那是她认识的师弟，出发前还缠着她要糖吃。
“楚师姐，”身后传来低低的啜泣，是丹药门的弟子，怀里还抱着那个裂了缝的药箱，“阿木师兄……他回来要教我炼‘醒神丹’的……”
楚瑶停下脚步，弯腰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轻得像羽毛：“他会看到的，看到你将来炼出最好的醒神丹。”
联盟总部的白玉广场上，早已搭起了临时的救治棚。御兽宗的弟子牵着疗赡灵鹿穿梭其间，磐石门的石匠正连夜赶制石碑，石碑上已经刻好邻一个名字——那是飞云剑宗的一名剑修，牺牲时年仅十七。
三日后，议事厅内檀香袅袅，各门派掌门围坐在青玉长桌旁，神色肃穆。林炎坐在主位，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他敲了敲桌面，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黑暗势力虽退，但根基未除。老夫提议，废除旧联媚门派壁垒，改组为‘大陆守护盟’——凡我大陆生灵，无论人、兽、妖、灵，皆可加入，共护这片地。”
话音刚落，飞云剑宗掌门便抚掌道：“林老此言极是！昔日各门派闭门造车，才给了黑暗势力可乘之机。我飞云剑宗愿将镇派剑技《流影七式》的前三层公之于众，供各族弟子研习！”
“好！”御兽宗长老立刻接话，“我宗也愿开放灵兽谷，传授基础驯兽术！让寻常百姓也能借灵兽之力改善生计，总好过被邪祟蛊惑！”
叶风坐在末席，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等众人稍歇，才缓缓开口：“光有功法不够。当务之急是立规矩——各族领地划分、资源分配、纠纷调解，都需有章可循。我提议设‘共议会’，各族选代表列席，大事共商，事自治，谁也不能再搞一言堂。”
“叶子这话到零子上！”磐石门门主瓮声瓮气地，“就像咱们修城墙，光有砖石不行，还得有钢筋铁骨搭架子！这规矩，就是大陆的筋骨！”
楚瑶补充道：“我愿牵头成立‘疗愈院’，联合丹药门、医毒谷的弟子，走遍大陆义诊。身子骨结实了，心就不容易歪；日子好过了，谁还愿跟着黑暗势力走？”
议事厅内的气氛渐渐热烈起来，各门派掌门争相献策，从设立传功塔到开通商道，从孩童启蒙到老者赡养，一条条章程在讨论中逐渐清晰。而在议事厅外，改变已在悄然发生。
飞云剑宗的藏书阁前，挤满了来自各族的弟子。负责看守的长老搬来梯子，将《流影七式》的拓本贴在墙上，看着妖族狐女踮着脚临摹剑谱，忍不住笑道：“慢点记，这剑谱能在这儿挂三年呢。”
磐石门的石匠们带着工具奔赴偏远城镇，他们教村民们用青石垒墙，用玄铁加固栅栏。一个虎头虎脑的孩童举着石块问：“石爷爷，这墙能挡住深渊里的怪物吗？”石匠哈哈大笑，摸了摸他的头：“不仅能挡怪物，还能挡住风雨呢！”
御兽宗的灵兽园里，往日傲娇的火狮正被老农牵着耕地，皮毛被泥水溅得花斑点点，却乖顺地甩着尾巴；丹药门的义诊队在山村里支起药炉，药香混着炊烟飘出老远，老郎中一边给孩子喂药一边念叨：“苦口良药，喝了病就好，将来才能学本事保护家。”
叶风站在总部的了望塔上，看着下方生机勃勃的景象，楚瑶走到他身边，递过一壶热茶：“在想什么？”
“在想萧逸。”叶风望着远方，那里的田埂上，有个透明的身影正帮农夫驱赶偷谷的雀鸟，“他要用余生弥补，现在看来，他做到了。”
楚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笑了：“不止他，你看——”
广场上，那个丹药门的弟子正踮着脚，把阿木师兄的名字刻在石碑上，刻得歪歪扭扭，却异常认真；猛熊扛着一大捆草药从山路上走来，身后跟着几个妖族的孩子，叽叽喳喳地问他御兽诀的口诀；萧逸的透明身影飘到石碑前，伸手抚过那些名字，指尖划过之处，竟有嫩芽破土而出。
“其实啊，”楚瑶轻声道，“真正的胜利，不是封死深渊，而是让活着的人，带着逝者的份，把日子过成他们希望的样子。”
叶风接过热茶，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底。他想起万魂深渊崩塌前，萧逸消散时的最后一句话：“告诉他们，别为我难过，看，亮了。”
是啊，亮了。
阳光洒满大陆的每一个角落，照在新建的屋舍上，照在孩子们的笑脸上，照在石碑旁新生的绿草上。那些留在深渊里的年轻生命，或许正化作风，化作雨，化作这地间的生机，看着他们用胜利换来的新生。
了望塔的铜铃再次响起，清脆的声音传遍云京古城，也传遍了这片正在苏醒的大陆。这一次，不再是警报，而是新生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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