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厨房里被推开的吻和萦绕不散的辣味之后，顶层公寓的空气里仿佛漂浮着一层看不见的、名为“尴尬”的微粒。
宋真变得异常“忙碌”。她依旧恪守着“十米距离”的荒谬规定，像一道沉默的影子跟在钱铮身后。但她的眼神，却像受惊的蝴蝶，总在他目光扫过来之前，就翩然躲开，落在文件上、屏幕上、甚至地毯的某个花纹上。
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偶尔流露出“宋真”式的崇拜或忐忑，只剩下一种刻意维持的、职业化的疏离。
一上午，钱铮刚离开办公室，宋真立刻抱着文件出去，不料一开门，迎面撞上返回拿东西的男人。
宋真脚步没刹住，撞得鼻尖发红。听到头顶钱铮的闷笑声，她立刻低下头，想装透明从他身边“飘”走。
钱铮伸手想拉住她：“……这么急？”
宋真灵活闪身出去，转身面向他，却把头埋得更低，声音像蚊子哼哼：“……我……我……是关于新系统的底层架构。技术部那边有个内部研讨会，我想去旁听学习一下，以便更好地理解支撑，为您提供更全面的服务参考。大约需要一时。”
钱铮放下停在半空的手，目光落在她几乎要缩进文件里的头顶，沉默了几秒。最终，他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批准。
宋真如蒙大赦，加快脚步，几乎是逃也似地走向电梯，全程没敢看他一眼。
十分钟后，陈铎敲门进来，看到的是钱铮坐在办公室桌前……发呆？
他递上当的日程，道：“先生，十分钟后是和北美团队的视频会议，这是最终议程。宋秘书……又去技术部了？这周第三次了。”
钱铮伸手接过陈铎手里的平板电脑，语气平淡：“工作需要。”
陈铎欲言又止：“……是。不过，她最近似乎……格外“好学”？以前这些对接，邮件和文档就足够了。”
钱铮放在平板上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一下，目光深不见底，掠过陈铎，又回到文件上：“她认为有必要。由她。”
陈铎识趣地闭嘴，但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十分钟后的视频会议，屏幕上，北美代表正在详细阐述合作框架：
“……因此，在下一年度整合阶段，我们建议采用分步迁移策略，以降低……”
钱铮的视线固定在屏幕上，对方代表开合的嘴唇，在他眼中渐渐模糊。背景音变成了无意义的嗡嗡声。他的思绪像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再次狂奔回那个厨房——宋真嘴角沾着一点红油，满足地吸溜面条的样子，还有那声猝不及防的“噗嗤”轻笑……
陈铎在一旁，敏锐地察觉到钱铮的沉默和微妙的走神。
陈铎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焦急：“先生？钱先生！……”
钱铮猛然惊醒！只见视频里，对方代表正带着询问的表情看着他，显然在等待他的回应。他强压下内心翻腾的羞耻感和对自己失控的愤怒，迅速调整状态，用无可挑剔的专业素养和冷峻态度接过了话题：“抱歉。关于分步迁移的节点风险控制，我方需要看到更具体的冗余方案细节。贵方……”他精准提问，仿佛刚才的失神从未发生。
会议仍在继续，但陈铎的震惊难以掩饰——老板，竟然在这么重要的会议上……走神了？！
会后，钱铮独自站在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影紧绷。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一个吻……一碗面……就能让他失控……简直是荒谬！他想起会议中那几秒空白带来的巨大羞耻和愤怒，随即一拳轻轻砸在冰冷的玻璃上。
必须立刻解决这个问题！他需要恢复对自己大脑的绝对掌控！这比处理任何一个商业危机都更让他感到迫切！
他转身，目光扫过空荡的办公室，最终落在紧闭的门上，仿佛那里站着无形的困扰。
可是……该怎么做？向谁请教？情感问题？这个词让他觉得无比荒谬和陌生！
向陈铎求助？想象一下那个场景——他，钱铮，问他的首席助理：“为什么我总控制不住想一个女人？”——这念头让他自己都感到一阵恶寒。
问他那些年薪千万的商业顾问？他们只懂冰冷的数字和规则，懂什么桨红油面的香气让人走神”吗？
他盯着十米处属于宋真的办公桌，第一次感到困惑和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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