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拐出巷，变故陡生。
三个黑影从墙角闪出来，呈三角形围住兄妹俩。借着远处路灯的光，陆远看清了为首那人手腕上的青蛇纹身——正是公交车上盯梢的人！
兄弟，买卖做得挺大啊。青皮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借点钱花花？
陆远把花往身后一护，右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折叠刀。但他很快发现情况不妙——青皮的同伙手里竟攥着把土制手枪！虽然做工粗糙，但在这么近的距离足以致命。
大哥求财，我们求平安。陆远慢慢举起双手，钱在左边兜里，别伤孩子。
青皮显然很满意他的配合，伸手就来掏兜。就在对方注意力全在钱上的瞬间，陆远突然暴起发难！
花趴下！
他左手一记手刀砍在青皮喉结上，同时右手甩出折叠刀，精准地扎进持枪饶手腕。惨叫声中，土枪掉在地上。第三个混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远一记扫堂腿放倒，后脑勺重重磕在石板路上。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
青皮捂着喉咙在地上打滚，他的同伙一个抱着流血的手腕哀嚎，一个直接昏死过去。陆远捡起土枪拆成零件扔进下水道，又搜走了三人身上所有的钱——总共十七块八角，算是精神损失费。
哥...花拽着他的衣角，声音发颤。
陆远这才发现妹妹吓得脸色煞白，连忙蹲下来抱住她：没事了，哥在呢。
他们...他们会死吗？
不会。陆远擦了擦妹妹脸上的泪，走，哥带你吃馄饨去。
他牵着妹妹快步离开是非之地，拐进一家亮着灯的饭馆。热腾腾的馄饨端上来时，花还惊魂未定，手紧紧攥着筷子发抖。
吃吧。陆远把最大的一碗推到她面前，吃完去医院看爹。
食物的温暖终于让姑娘放松下来。她口啜饮着清亮的汤水，脸颊渐渐有了血色。陆远自己却没什么胃口，只草草吃了半碗，脑子里还在复盘刚才的冲突——青皮怎么会盯上他？是巧合还是有人指使？
哥，你也吃。花夹了个馄饨递到他嘴边。
陆远张嘴接住，鲜香的肉馅在舌尖化开。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内兜摸出一个纸包：给，带回去当零食。
花打开纸包，惊喜地叫出声来——是五颗水果糖！彩色的玻璃纸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真的给我？她不敢相信地问。
嗯，每一颗。陆远帮她擦掉嘴角的油渍，不过今可以吃两颗，压压惊。
离开饭馆时，夜色已深。陆远背着熟睡的花走在去医院的路上，月光把兄妹俩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摸了摸怀里的钱和药，心里踏实了许多。
转过最后一个街角，县医院的灯光映入眼帘。陆远加快脚步，却在门口猛地刹住——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蹲在台阶上抽烟，是大队书记王建军！
王叔？陆远警惕地停下脚步。
远！王建军掐灭烟头迎上来，可算等着你了！
借着灯光，陆远看到王书记眼里布满血丝，制服上沾着泥点子，显然赶了远路。
您怎么...
你大伯去公社告状了！王建军压低声音，你偷采集体山林的药材，投机倒把！
陆远心头一沉。大伯这招够毒，两项罪名加起来足够把他送进劳改队。
明公社要派洒查。王建军看了眼熟睡的花，你爹知道了吗？
陆远摇摇头。父亲刚做完手术，受不得刺激。
听叔一句劝，王建军叹了口气，先把药钱交了，剩下的...我帮你周旋。
陆远盯着王书记的眼睛看了几秒，确认对方是真心实意后，才微微点头：谢谢王叔。
一家人不两家话。王建军拍了拍他肩膀，突然压低声音，不过...你子哪学的功夫？听你把三个青皮打进了医院？
陆远心头一跳——消息传得这么快？
他们自己摔的。他面不改色地。
王建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再追问。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病房里，母亲李桂兰正在给父亲擦身。看到陆远和花，她红肿的眼睛里又涌出泪水：怎么才回来？急死娘了...
陆远刚要解释，病床上的陆建国突然虚弱地开口：远...过来...
父亲的声音比昨更沙哑了，脸色灰败得像蒙了层纸。陆远快步走到床前，发现父亲的断腿处纱布又渗出了脓血。
爹，我弄到特效药了。他掏出那两瓶盘尼西林，明就让医生...
听我...陆建国艰难地抬起手，抓住儿子的衣袖，你大伯...咳咳...他要害你...
陆远心头一震。父亲怎么会知道？
昨晚...他来看我...陆建国每一个字都像用尽全力，你要...坐牢...
李桂兰突然捂住嘴抽泣起来。陆远这才注意到，母亲右手腕上有一圈明显的淤青——像是被人粗暴地抓握过。
娘，大伯来过了？他声音冷得像冰。
李桂兰只是摇头，眼泪扑簌簌往下掉。花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跑过去抱住母亲：娘不哭...
远...陆建国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攥紧儿子，跑...带着你娘和花...跑...
陆远俯身抱住父亲颤抖的身躯：爹，您放心。他在父亲耳边轻声，这次，该跑的是他们。
窗外，一轮满月高悬。陆远摸出那把沾过青皮血的折叠刀，在月光下缓缓展开。锋利的刀刃映出他冷峻的眉眼——那已经不是一少年的眼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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