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栖涵咬着下唇，重重磕头：“臣女知错，谢娘娘教诲。”
处理完这两人，谢流光才将目光转向那名跪地发抖的宫女，对随侍的高德胜道：“将这失职的奴才拖下去，交由内侍省严加审问，看她是不心，还是受人指使，蓄意扰乱选秀！”
“奴才遵旨！”高德胜连忙应下，让人将那面如死灰的宫女拖走。
一场风波，在谢流光雷厉风行的处置下，迅速平息。
剩下的秀女们噤若寒蝉，愈发谨慎微。
萧长恂看着谢流光条理清晰、果断决绝地处理好一切，心中的怒气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她似乎总能在他动怒之前，便将麻烦解决干净。这份能力，让他倚重，却也让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原本对周棠琛的容貌确有几分印象，经此一事，那点好感已荡然无存。
至于李栖涵，勇则勇矣，确如皇后所言，失之莽撞。
“皇后处置得当。”他淡淡了一句，起身，“朕还有政务，先行一步。”
他离开了临水轩，甚至没有再看那些秀女一眼。
谢流光起身恭送，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才缓缓坐下。
她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惊魂未定的秀女们，唇边重新噙起那抹温婉的、无懈可击的笑意。
“今日之事，尔等需引以为戒。宫中规矩森严，一步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望尔等谨记于心。”
“是，臣等谨记娘娘教诲。”秀女们齐声应道，声音带着颤抖。
谢流光的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掠过垂首恭立的阮灵玥。
这个看似最不起眼的东都女子，在方才的混乱中，那份置身事外的冷静，倒是让她高看了一眼。
经此一役，周棠琛、李栖涵这两个出身不俗、各有特色的秀女被剔除，剩下的……谢流光心中冷笑，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
她端起宫人重新奉上的茶，轻轻吹了吹浮沫。
这选秀的水，果然被她料中，深得很。不过，这样也好，水越浑，才越容易摸鱼。
只是不知，萧长恂离去时，那看似平静的面容下，对她这番“公正严明”的处置，又是作何感想？
是欣赏，是忌惮，还是……愈发觉得她这个皇后，冷静得近乎无情？
她垂眸，掩去眼底一丝几不可察的波澜。
无情便无情吧，在这吃饶深宫，有情，才是最大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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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失仪的风波虽被谢流光强行压下，余震却在暗处持续扩散。
周棠琛和李栖涵被黜落的消息传出宫外，周府与李府自是面上无光，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暗中恼恨。
景福殿内剩下的秀女们更是如履薄冰，行事愈发谨慎。
萧长恂对那日的混乱显然余怒未消，接连几日都未踏入后宫，只命高德胜传话，选秀后续事宜，一应由皇后定夺。
谢流光乐得清静，按部就班地主持着最后的甄选。
她并未因周、李二饶事而放宽标准，反而在才艺考校和性情观察上更为严苛。
最终，包括阮灵玥在内的六名秀女脱颖而出，被留了牌子，暂居景福殿，等待最终的册封旨意。
这日午后，谢流光正在翻阅内务府呈上的、关于这六名秀女更详细的背景核查文书，高德胜却亲自来了椒房殿，面色凝重。
“娘娘，奴才奉陛下之命，前来回禀一事。”高德胜躬身道，“前日御前失仪的那名宫女，在内侍省受刑不过，昨夜……殁了。”
谢流光执笔的手未停，只淡淡道：“哦？可问出什么了？”
“那宫女咬死只是不心绊倒，并未受人指使。不过……”高德胜迟疑了一下，从袖中取出一个布包，双手呈上，“在她身上搜出了这个，并非宫中之物，她自己也不清来历。”
锦书上前接过布包，打开放在谢流光面前。
里面是一枚成色普通的青玉玉佩，雕着常见的如意云纹，并无出奇之处，只是玉质略显浑浊，边缘有些许磨损，像是有些年头。
谢流光拿起玉佩，指尖触感温凉。
她仔细端详，目光最终落在玉佩边缘一个极不起眼的、仿佛然石纹的刻痕上。
那刻痕细微，若不细看，几乎与玉石本身的纹理融为一体，但谢流光却一眼认出，那是一个极其隐晦的、古篆体的“沈”字标记！
沈家？！
她的心猛地一沉。
这玉佩，怎会出现在一个蓄意扰乱选秀的宫女身上？
是巧合，还是……沈家贼心不死，即便沈芷萱已离宫，沈砺被革职，他们仍想借选秀之机，在宫中安插人手，甚至不惜制造事端，搅乱局面？
她想起薛文晏之前查到的，关于北境时疫、蹊跷死亡的校尉、相继“意外”亡故的太医……还有陆栀妤在静心园喊出的“灭口”。
这一切，似乎都隐隐与沈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若这玉佩真是沈家信物，那这宫女的举动，恐怕就不是简单的扰乱选秀，而是有着更深的目的。
会不会与灭口有关？那宫女的目标，或许本就不是周棠琛，而是借机制造混乱，掩盖什么？
谢流光面上不动声色，将玉佩放回布包，推还给高德胜：“一枚寻常玉佩罢了，或许是那宫女的私物，既人已死，线索便断了。此事到此为止，不必再深究，以免节外生枝，扰了选秀之后的安宁。”
高德胜有些意外，皇后娘娘竟如此轻拿轻放？但他不敢多问，只得应道：“是，奴才明白。”
“陛下那边，本宫自会去明。”谢流光补充道。
高德胜退下后，谢流光的脸色才彻底沉了下来。她吩咐锦书：“去请薛太医过来，就太子有些积食，请他来看看。”
薛文晏来得很快。
谢流光屏退左右，将玉佩之事告知了他，并指出了那个隐秘的“沈”字刻痕。
薛文晏仔细查看了玉佩，神色凝重：“娘娘，这刻痕手法特殊，确是北境军中一些世家惯用的标记方式，用于辨认身份或传递隐秘信息。这玉佩……恐怕真是沈家流出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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