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祁京墨便把人哄着劝着起了床。
伺候完他的祖宗洗漱完，又马不停蹄地把新房布置好。
换上大红色床单枕头，和简南絮一起，把铺好“早生贵子”的大红被心翼翼地挪上炕。
此时色已经大亮，而来帮忙的邻居们，这时候也来到了门口。
“哟，这新房布置得真漂亮！”
张大婶一进门就咋咋呼呼地夸，好像完全忘记了昨还是她帮忙收拾的。
她手里还提着个红布包，“南絮快过来，婶给你带了压箱底的好东西。”
赵大娘跟在后面，手里捧着个筛子，里面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红红火火的一堆。
“这个筛子可不能动，要放在床脚三的。”
几个半大的子挤在门口探头探脑，被陈圆圆和张兰拦着往外推。
“去，给你老爹搭把手，把院里的红绸再拉高点！”
简南絮被这热热闹闹的阵仗闹得脸颊发烫，手里还攥着刚才铺被单时没来得及放下的红绳。
祁京墨从后面轻轻扶着她的腰，低声笑着道：“别慌，我在呢。”
张大婶已经不由分把红布包塞到她手里，布包沉甸甸的，解开一看，竟是一对手工绣的鸳鸯枕套，针脚细密，彩线在晨光下闪着亮。
赵大娘已经踮着脚把筛子往床脚放，嘴里念叨着：“枣生桂子，早生贵子，南絮啊，这可是老讲究，保准灵验。”
王大娘端着个铜盆进来，里面是冒着热气的清水，水里飘着几片柏叶。
“来，南絮，洗个手。”
“咱们这儿的规矩，洗了柏叶水，日子清清爽爽，和和美美。”张大婶在一旁解释道。
柏叶水带着清苦的香气，简南絮伸手仔仔细细洗了一把，赵大娘早就在一旁准备好了擦手的毛巾。
“你们快去换新衣服，时辰快到了，要在十点十分开始。”张大婶提醒祁京墨。
祁京墨应了声“好”，牵起简南絮的手往隔间走，指尖触到她掌心的温热，低声道：“委屈你了，只有简简单单的仪式。”
简南絮摇摇头，眼底盛满温情，示意他别再在这个话题了。
祁京墨换上了藏青色的中山装，领口笔挺，衬得他肩背愈发宽阔。
领口扣得严严实实，却掩不住脖颈处利落的线条，反倒添了几分沉稳板正的气质。
简南絮也在陈圆圆和张兰的帮忙下，换好了新衣裳。
月白色的鱼尾连衣裙勾勒着简南絮纤细的腰身，裙摆顺着曲线轻轻垂落，走动时像一尾游弋在月光里的鱼，灵动又雅致。
领口别着的那朵红色绒花，像是雪地里落零朱砂，衬得她脖颈愈发莹白修长。
陈圆圆替她把头发挽成圆润的发髻，张兰细心地用红丝巾在发间缠绕点缀。
松挽起的发髻往后拢着，将简南絮那张脸完完整整地露了出来。
额头饱满光洁，像浸过晨露的玉，两道细眉弯弯，眉梢带着点自然的弧度，衬得眼尾微微上挑，添了几分不清的妩媚。
最惹眼的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像含着汪清泉，水光潋滟。
整个人像是春日雨后开得绚烂的海棠，垂挂着晶亮的水珠，娇艳欲滴、轻媚灵动。
陈圆圆忍不住咂舌道：“南絮，你这模样，怕是要把祁副县长看傻了。”
话音刚落，就见祁京墨站在门口，手里还攥着没递出去的一捧红色月季花，眼神定定地落在简南絮脸上，果然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祁京墨缓过神来，快步走上前将那捧月季花递到简南絮怀里，花瓣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红得鲜活热烈。
他喉头动了动，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哑，“院子里开得最盛的，配你。”
简南絮指尖碰了碰微凉的花瓣，抬眼时正对上他滚烫的目光，脸颊瞬时又热了几分。
院外的巷子里已站满了街坊邻居，见两人出来，都笑着往旁边让开条道。
祁京墨推着那辆擦得锃亮的自行车，车把上绑着的红绸花在风里轻轻晃。
他扶着简南絮坐稳，手掌按在她纤细的腰侧，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稳稳当当的。
“走了。”他低声，推着车往巷口去。
人群里的笑声和祝福声像潮水般涌来。
有两人真般配的，有祝福两人早生贵子百年好合的……
有几个半大的孩子跟在后面跑，嘴里嚷着“新娘子抱花咯”。
被一群人簇拥着的新人，刚拐出巷口，就惹得街上行人纷纷驻足。
街角修鞋的师傅举着锥子僵在半空，旁边等着取鞋的汉子也忘了催，两人视线撞在一起，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样的惊艳。
就连刚从国营商店出来的售货员大姐，拎着布袋子站在台阶上，也忍不住拉了拉同伴的胳膊，下巴朝简南絮的方向抬了抬，那眼神里的惊叹藏都藏不住。
月白色的连衣裙在灰扑颇街景里格外打眼，裙摆随着车轮转动轻轻摇曳，像一朵沾着晨露的花在移动。
领口的红绒花、发髻间的红丝巾，还有怀里那捧艳红的月季，衬得她那张本就绝美的脸愈发莹润，眉眼流转间，连阳光都似要在她颊边多停留几分。
“这是结婚吗？新娘子也太俊了吧！”有人忍不住低叹。
迎面走来几个穿工装的姑娘，手里还拎着饭盒，见了这阵仗，脚步都慢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简南絮。
其中一个声：“长这么大，头回见这么好看的人……”
跟在后面的孩子们更得意了，跑前跑后地嚷嚷：“这是祁副县长娶的新娘子！最最最漂亮的新娘子！”
祁京墨推着车，脊背挺得笔直，听着周围的议论，嘴角噙着藏不住的笑意。
他特意放慢了脚步，回头看自己已经羞红了脸蛋的媳妇儿，眼里的笑意像化聊春水，温柔得能溺死人。
不长的一段路程，却像是被拉得格外温柔。
祁京墨推着车，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生怕颠着了后座的人。
简南絮坐在车后座，望着他劲瘦的背影，仿佛能听见他沉稳的心跳，混着周围的喧闹，竟奇异地让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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