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的的风波，对于身处码头市井、神经比缆绳还粗的泉来，就像远处飘来的一阵无关痛痒的杂音，很快就被每日里各种奇葩病例和喧嚣人声所淹没。他依旧我行我素，该忽悠时忽悠，该用怪药时用怪药，日子过得忙碌又充实。
然而，一股新的、更加隐蔽且危险的暗流，开始在市井间悄然涌动。
不知从何时起，一种名为“百草仙丹”的药丸，如同后者春笋般在江南府的底层百姓间流行开来。售卖者将其吹得神乎其神，什么“祖传秘方，采集百草精华”、“包治百病，延年益寿”、“头疼脑热，一颗就灵；陈年旧疾，三瓶断根”！最关键的是，这药价格虽然对平民来不算便宜，但比起正经看大夫抓药，还是“实惠”得多。
于是，不少被病痛折磨又囊中羞涩的百姓，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纷纷掏钱购买。
起初，泉并没在意。直到有一，他熟悉的卖炊饼的王老汉，兴冲冲地跑来，举着一个巧精致的瓷瓶，对他显摆：
“神医！瞧瞧！俺买了‘百草仙丹’！吃了两，感觉这老寒腿都有劲儿了！以后怕是少来麻烦您咯！”
泉正忙着给一个自称“脚气通道”（其实就是烂脚丫）的船工配药，闻言瞥了一眼那瓷瓶，随口问道：“啥仙丹这么灵？给我瞅瞅？”
王老汉宝贝似的倒出一粒。那药丸龙眼大，色泽棕黑，表面光滑，闻着有股混合了多种草药的、略显怪异的甜香。
泉接过，放在鼻尖仔细嗅了嗅，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味道……不对劲！除了几种普通滋补草药的气味，还混杂着一丝极其细微的、令人兴奋的异样香气，以及一种更隐晦的、类似于劣质金属的腥涩气！
他用手搓开一点药粉，用舌尖极其心地尝了尝。
“呸！呸呸！” 刚沾到舌尖，泉就猛地吐了出来，脸色瞬间变得难看！那味道，初时甜腻，转而发苦，最后舌根竟然留下一种麻木感！
“这什么鬼东西！”泉一把拉住王老汉，“王老汉，这药你别吃了！”
王老汉一愣：“为啥？俺觉得挺管用啊，吃了身上暖烘烘的，精神头都足了！”
“精神头足？”泉气笑了，“那是里面加了让人短期兴奋的虎狼之药！还有股子金石燥气，吃多了要上瘾，还会中毒！你是不是觉得吃了就舒坦，不吃就浑身没劲，还想吃？”
王老汉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他脸色顿时白了：“啊？那……那这……”
“这屁的仙丹！这是索命丸！”泉气得差点把药瓶摔了，“你赶紧的，把剩下的都扔了！以后也别信这些来路不明的玩意儿！”
送走了将信将疑的王老汉，泉的心情沉重起来。他让阿蛮悄悄去打听，发现这“百草仙丹”已经卖出去不少，很多穷苦人家都把它当成了家常备药。甚至有几个之前在他这里看过病的熟人，也因为“便宜”、“方便”，转而去买这“仙丹”了。
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没过两，一个长期患有咳喘的老婆婆被儿子背来，情况危急。泉一问，才知道老婆婆听信宣传，停了之前大夫开的平喘药，改吃“百草仙丹”，结果初时似乎有点效果，没过几病情反而急剧加重，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针灸和猛药才把老婆婆从鬼门关拉回来。看着老婆婆儿子那后悔不迭、痛哭流涕的样子，泉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这哪里是卖药？这分明是谋财害命！利用穷苦百姓的无知和拮据，用这种含有成瘾性和毒性成分的假药敛财，其心可诛！
“妈的！哪个缺德带冒烟的王鞍搞出来的玩意儿！”泉一脚踹在门框上，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下落。
阿蛮也义愤填膺：“就是！抢咱们生意也就算了，还敢害人！泉哥，咱们报官吧！”
鹦鹉则飞到那瓶被泉扣下的“百草仙丹”上，用爪子扒拉着，尖声道：“毒药！嘎！害人精！吃了变傻蛋！”
泉阴沉着脸，摇了摇头：“报官？证据呢？这药成分复杂，官府那些酒囊饭袋，未必查得出来。就算查出来，等他们慢吞吞地动作，不知又有多少人要受害！”
他拿起那瓶“仙丹”，捏在手里，眼神锐利。他不懂什么官场规矩，但他知道，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害饶东西继续流传。
“得把这玩意儿的画皮给扒下来！”泉咬着牙，“让所有人都知道它是个什么货色！”
然而，单凭他一个人，势单力薄。对方能悄无声息地将这“仙丹”铺开，背后定然有组织、有势力。
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苏婉清那张清冷而聪慧的脸。苏家在江南势力盘根错节，消息灵通，若能借助苏家的力量……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按了下去。苏家现在正因流言对他避之不及，苏婉清也被家里看起来了，这个时候去找她，不是给她添麻烦吗？
“看来，得先自己想想办法了。”泉摩挲着那光滑的药瓶，眼中闪过一丝冒险的光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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