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长那双炙热的眼睛，在李云龙和李援朝之间来回扫视，最后，死死地落在了李援朝身上。
他围着迫击炮快步转了三圈，眼里的审视已经彻底变成了赤裸裸的占有欲。
“好子！”旅长一个箭步冲上来，完全没了刚才的威严，一把抓住李援朝的手，那力道，捏得李援朝都感觉骨头生疼。
“你叫李援朝是吧？‘远征’顾问？”旅长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跟我们走一趟，去旅部！马上就去！我得亲自向总部，向老总汇报！你……你这是给咱们八路军送来了无价之宝啊！”
李云龙一看这架势，旅长这是要连人带锅一起端走啊！那还撩！
他眼看时机成熟，立刻一个滑步凑了上来，搓着手，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旅长，旅长息怒，息怒！援朝顾问可是我们独立团的命根子，要去旅部，也得等我们打完下一仗不是？”
“打下一仗？”旅长心情大好，也懒得跟李云龙计较那些藏起来的战利品了，他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道：“行！看在你子打了大胜仗的份上，就让顾问再多待几！不过……”
旅长话锋一转，指着那门“雷暴”迫击炮，不容置疑地宣布：“这门炮，我得先带走！拉回旅部，让兵工厂的专家好好研究研究！要是能仿造出来，咱们八路军还怕个屁的鬼子炮楼！”
李云龙一听要带走他的宝贝疙瘩，脸“唰”的一下就垮了下来。
刚才还满脸谄笑，现在比哭都难看。
他一个饿虎扑食，死死地抱住了冰冷的炮管，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开始了他的哭穷大戏。
“旅长！我的亲旅长！这可不行啊！”李云龙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上了，“这可是我们独立团的命根子啊！是咱们全团战士的命啊！你把它拿走了，我们还怎么打鬼子？以后这仗还怎么打？”
“放你的屁！”旅长气得吹胡子瞪眼，一脚踹在李云龙屁股上，“这是总部的财产，什么时候成你李云龙的了？给老子撒手！”
“不撒！死也不撒！”李云龙耍起了无赖，整个人跟树袋熊一样挂在炮身上，“旅长，你要把它带走，就先从我李云龙的尸体上跨过去！”
他一边嚎，一边给旁边的赵刚和张大彪使眼色。
“旅长，您听我两句。”赵刚立刻上前，扶住旅长的胳膊，不急不缓地道：“这炮，确实不能动。”
“嗯？”旅长眉头一拧。
赵刚解释道：“第一，我们马上就要攻打张家峪，那里的铁矿是鬼子的重要据点，防御工事非常坚固。没有这门炮，我们独立团就算拼光了，也啃不下来。这是援朝顾问制定的作战计划里，最关键的一环。”
旅长闻言，脸色稍缓。张家峪铁矿的重要性，他比谁都清楚。
赵刚继续，声音压得更低：“第二，这门炮是‘总部’配发给援朝顾问的专用装备，有严格的使用规定。顾问的法是，人炮不能分离，而且需要定期由他返回‘总部’进行校准和维护，否则就会失灵。我们要是强行留下，万一弄坏了，咱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总部’的规定？”旅长眼珠一转，狐疑地看向李援朝。
李援朝配合地点点头，惜字如金：“规定。人走，炮走。”
旅长不话了。
他知道这炮金贵，也知道李援朝和所谓的“总部”神秘莫测，硬抢肯定不合适。要是真耽误了后面的作战计划，或者把这神炮弄成了废铁，那他就是罪人了。
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宝贝溜走，他又实在不甘心。
他的目光，落在了山坡下那堆积如山的战利品上，脑子飞速转动起来。
有了！
旅长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指着山下的战利品，对李云龙：“李云龙，既然这炮不能动，那咱们就谈谈缴获的分配问题！”
李云龙一听有门儿，立马从炮管上滑了下来，凑了过去：“旅长您！”
“这次你功劳大，老子也不让你吃亏！”旅长背着手，开始了他的算盘，“八百多条三八大盖，我给你留一半！四百条枪，够你再扩编一个营了！”
李云龙的眼睛瞬间亮了。
“歪把子、九二式重机枪，加起来十几挺。我给你留三挺重机枪，五挺歪把子！炮弹，一人一半！”
李云龙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这买卖，划算！
“但是！”旅长加重了语气，一指远处被战士们悄悄看管起来的卡车，和一堆堆军大衣，“那车药品，还有鬼子的冬装！必须全部上交！一件不留！”
旅长心里清楚得很，武器弹药固然重要，但这批能救命的“盘尼西林”和几百件御寒的冬装，对于整个旅，乃至整个根据地来，战略价值更高！
李云龙一听，心疼得脸上的肉都抽搐了一下。那可是盘尼西林啊！比黄金还金贵！还有那崭新的呢子大衣……
可他转念一想，用这些换来四百条枪，三挺重机枪，还有那门谁也抢不走的神炮……
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他脸上的肉痛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灿烂的笑容，点头如捣蒜：“行！没问题！全听旅长的！药品和冬装，您全拉走！我们独立团一根线头都不要！”
“不过，旅长……”李云龙搓着手，又凑了过去，“下次再有这种神炮，您可得先想着咱们独立团啊！我这儿……随时给您留着位置！”
“滚蛋！”旅长笑骂一句，心里乐开了花。
一场惊心动魄的“分赃大会”，就在这奇特的氛围中，皆大欢喜地结束了。
旅长得到了急需的战略物资，李云龙保住了部队扩编的本钱和未来的希望。
只有李援朝，看着李云龙那副地主老财分到田的傻笑模样，又看了看远处被战士们抬走的药品箱。
他知道，那里面装着的，根本不是什么盘尼西林，而是德军用来提升士兵持续作战能力的甲基苯丙胺——pervitin。
他没有点破。
在缺医少药的根据地，这东西用好了，确实能在关键时刻，把重伤员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但它的副作用，也同样巨大。
李援朝看着旅长心满意足离去的背影，默默地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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