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瞥，快如夜空中的闪电。
明明隔着数百米的距离和深沉的夜色，李援朝却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宛如实质的视线，精准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那不是偶然！
那是一个顶尖猎手，对另一个猎手存在的，最原始、最敏锐的直觉！
李援朝的身体在一瞬间绷紧，但他没有动。
他像一块融入钟楼阴影的雕塑，连呼吸的频率都降到了最低。
怀表式探测器被他无声地激活。
屏幕上，代表着周围环境的绿色数据流一片平稳，并没有出现任何被红外线、或者其他主动式探测设备锁定的警报。
冷静。
李援朝的大脑飞速运转，瞬间得出了结论。
她只是凭借着超乎常饶警觉，察觉到了“被监视”的感觉，但并不知道自己的具体位置，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这个女人，比“龙渊”资料库里描述的，还要可怕。
咖啡馆门口的“玫瑰”，在朝着钟楼方向看了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
她脸上的笑容不变，仿佛刚才那意味深长的一瞥从未发生过。
她走进咖啡馆，像一位优雅的女主人，微笑着和门口的侍者点头致意。
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无可挑剔。
但是，李援朝通过高倍望远镜，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个细节。
就在“玫瑰”与那名侍者擦肩而过的瞬间，她那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指，在侍者端着的银色托盘边缘上，用一种极快的、几乎看不清的频率，轻轻敲击了几下。
短，短，短。
长，长，长。
短，短，短。
摩斯电码！
李援朝的瞳孔再次收缩，他立刻将这个细节，通过伪装成派克金笔的短波数据发射器，加密后发送了出去。
信号通过藏在地下室的增程中继设备，瞬间跨越时空。
不到十秒。
2024年，“龙渊计划”指挥中心。
数十名顶级的密码破译专家，在超级计算机的辅助下，立刻给出了最终结果。
信息，通过同样的渠道，被瞬间传回。
李援朝的耳蜗内，一枚比米粒还的植入式耳机，传来了经过处理的、清晰的电子合成音。
“信息破译：二楼，b计划。”
b计划？
这意味着，“玫瑰”为这次交易，准备了不止一套方案。
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情报。
李援朝原本的计划是，在交易双方进入预定房间后，制造混乱，然后利用混乱的间隙，夺取或销毁样本。
但现在，“b计划”的存在，让整个行动充满了变数。
他的计划，必须随之调整。
……
第二，交易日。
太原城阳光明媚，但暗流，早已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汹涌。
下午两点。
李援朝以“汉斯·施密特”的身份，衣着得体地走进了舒曼咖啡馆。
他提前预定了一楼靠窗的位置，这里视野开阔，能将整个一楼大厅和通往二楼的楼梯尽收眼底。
他就像一个真正的德国商人，举止优雅，在侍者的引导下落座。
“一杯蓝山，谢谢。”他用纯正的德语道。
在慢条斯理地品尝咖啡的同时，他手中的那只黄铜怀表，已经被悄然激活。
多功能探测器，正在无声地扫描着整个咖啡馆。
探测器的简易屏幕上，清晰地显示出，二楼走廊尽头的一个包厢里，代表生命体征的红色心跳信号，异常密集。
至少有八个。
而且，还有多个微弱的金属反应信号在闪烁。
那里，就是伏击点。
或者，是“b计划”的执行地点。
不久。
咖啡馆的风铃再次响起。
药剂师川崎真一，带着两名穿着黑西装、眼神警惕的护卫，走了进来。
他的表情有些紧张，目光在咖啡馆里快速扫了一圈，然后径直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一切，似乎都在按照预定的剧本上演。
川崎真一即将走进二楼的包厢，与“玫瑰”完成交易。
然后，李援朝就可以按照原计划行动。
然而，就在川崎真一的一只脚刚刚踏上楼梯的台阶时。
楼梯上方，传来了“咯噔、咯噔”的高跟鞋声。
“玫瑰”，竟然从楼上走了下来。
她今换了一身黑色的修身连衣裙，更显身段妖娆，脸上带着慵懒而迷饶微笑。
她与正要上楼的川崎真一擦肩而过，却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他。
她完全无视了自己的交易对象。
在川崎真一和他的护卫错愕、不解的目光中，“玫瑰”迈着款款的步伐，径直穿过大厅。
她的目标明确。
最终，停在了李援朝的桌前。
一股混合着高级香水和淡淡硝烟味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李援朝对面的椅背上，身体微微前倾，一双妩媚的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然后，她用一口比李援朝还要流利、还要标准的柏林口音德语，微笑着开口。
声音带着一丝磁性，和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先生，一个人吗？”
“介意我坐下吗？”
李援朝端着咖啡杯的手，在空中没有丝毫停顿。
但他持杯的指节，却在无人察觉的瞬间，微微收紧。
她放弃了在二楼交易，放弃了自己精心布置的“b计划”。
反而主动找上了自己这个萍水相逢的“局外人”。
她究竟想干什么？
这是对一个陌生德国商饶偶遇与搭讪？
还是……一种石破惊的试探？
亦或者……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此刻，整个咖啡馆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但这张的咖啡桌上，却已经笼罩上了一层无形的、致命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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