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吃着，包厢里只剩下餐具轻微的碰撞声和咀嚼声。
池熙表面上不动声色，细嚼慢咽，但心里那点关于蔚昭宁和蔚星辞关系的疑虑，像藤蔓一样越缠越紧，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终于，在秋筱夏鼓起勇气，正试图和蔚昭宁聊一句无关痛痒的国外见闻时，池熙冷不丁地插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蔚导，是不是和星辞以前就认识？”
“……”
话音落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秋筱夏瞬间噤声，嘴巴还保持着微张的姿势，眼睛瞪得溜圆，内心疯狂刷屏：来了来了！熙熙开大了！正面硬刚！杀！杀了她们！啊不对，是问清楚！杀了她们就不要杀我了哦……
蔚星辞则是浑身一僵，手里的筷子差点脱手，内心哀嚎：完啦完啦！该来的还是来了！姐姐这醋坛子不仅翻了，还直接升级成硫酸池了！
她感觉自己后背冷汗都要下来了，都不敢扭头去看池熙现在的表情。
蔚昭宁握着筷子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抬起眼，神色复杂地看向池熙，然后又缓缓转向蔚星辞。
她的目光在蔚星辞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想从那双此刻写满了“慌张”和“无辜”的眸子里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熟稔，但最终，她什么也没找到。
一丝自嘲的、带着苦涩的弧度在她唇角绽开，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发飘：“认识吗？”
她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像是在问池熙，又像是在问自己，目光却依旧锁着蔚星辞：“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不认识我……”
池熙敏锐地抓住了她话语里的关键，紧追不舍：“所以，蔚导是认识她的？”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一切迷雾。
蔚昭宁张了张嘴，似乎想什么。
然而，下一秒，她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扼住，发不出任何音节，只能徒劳地开合。
她痛苦地蹙起眉头，下意识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发出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咳……咳咳……”
在那短暂的瞬间，蔚星辞清晰地看到她眼底闪过一抹极快的怒意，但那情绪稍纵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她很快恢复了正常，只是脸色微微发白，放下手，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疲惫的平静，对池熙道：“别探究了，找不到结果的。”
似乎在试探什么界限，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某种保证，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艰难：“池老板放心，我和她……没有任何暧昧的关系就是了。”
最后半句话，她得格外缓慢，仿佛每个字都需要对抗某种阻力才能吐出。
池熙眉头皱得更紧了。
蔚昭宁这反应太奇怪了，不像是隐瞒，更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阻止了出真相。
这反而让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她没有再继续追问，但心中的疑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浓重了。
包厢再次陷入一种比之前更加诡异的沉寂。
蔚星辞感觉自己灵魂出窍已经溜达好一会儿了。
不过，蔚昭宁刚才那个样子……太怪了！简直像是触发了什么世界规则的“违禁词”直接被消音了！不行，这事必须得问问自家那个不太靠谱但权限很高的系统。
她一边机械地夹着菜往嘴里送，味同嚼蜡，一边在脑内疯狂呼叫：“懒儿！懒儿！速来！紧急情况！”
“来啦宿主！”光球懒懒回应得倒是挺快，语气依旧带着点没睡醒的慵懒。
蔚星辞赶紧在心里描述：“蔚昭宁刚才好像被卡了bUG！她想回答池熙的问题，但张了嘴却不出话，像是被什么禁言了一样！”
懒懒那边沉寂了片刻，似乎在调动资源进行调查。
过了一会儿，它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点严肃：“来了宿主！我刚去现场核查了一下蔚昭宁的个人数据流……确实很奇怪！她好像被施加了某种高阶的信息禁制！她的部分核心个人信息无法被正常读取和调取，呈现出一种……嗯……像是被强力删除过，但又因为权限不足无法彻底删除，导致数据残留且混乱的状态。”
蔚星辞整个人都不好了：“删除？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这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计算机服务器？还能删号？！”
“额……从我们系统的底层逻辑和观测视角来看的话，差不多可以这么理解。宿主放心，我已经将‘蔚昭宁’这个目标标记为‘高危待观察病毒体’了！她如果后续有任何试图伤害宿主你的数据波动或行为倾向，我这边会立刻触发高级警报的！”
蔚星辞在心里叹了口气：“行吧……盯紧点。”
这都什么事儿啊，吃个饭还能吃出个“病毒体”来。
回到现实饭桌，蔚星辞努力扮演乖巧，给明显心不在焉的池熙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菜。
池熙只是机械地接过，眼神放空，显然还在消化刚才的诡异事件和梳理线索。
秋筱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想再跟蔚昭宁搭句话挽救一下气氛，但看到对方那略显苍白的脸色和疏离的神情，又嗣把话咽了回去。
于是，四个人就在这种各怀鬼胎、心思各异的沉默中，艰难地结束了这顿堪称史上最安静的“接风宴”。
临走前，蔚昭宁似乎调整好了状态，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口吻，对池熙：“关于蔚星辞出演《马革裹尸，终不还》的角色信息，还有初步合同，我会让助理通过邮件发送到她的工作室邮箱，后续细节再详谈。武术训练……抓紧。”
她最后三个字是对着蔚星辞的，带着点不容置疑的督促。
池熙点头，维持着表面的客气：“好，多谢蔚导。”
蔚星辞也赶紧跟上：“多谢蔚导。”
蔚昭宁看着蔚星辞那副亦步亦趋、像学生跟着班主任一样的模样，忍不住极淡地笑了一下，语气缓和了些：“好好学。”
随后，她目光转向一旁紧张搓手的秋筱夏，语气平和地道：“谢谢你的向日葵。”
完，她便转身上了前来接她的车，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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