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路显然也没想到宋章远竟会动真格的。
当即，他就忍不住看向宋明远道：“你们都看到了，是他自己要喝的！”
“他他若是喝出个三长两短，可与我没关系！”
“那碗药是我刚研制出来、用以毒攻毒之法治疗痢疾的。”
着，他的眼神落在宋章远面上，更是道：“宋三公子。”
“你若有什么遗言，就赶紧吧。”
“再不，恐怕就来不及了！”
即便宋章远心有准备。
但他听到这话后，却是吓得脸色一白。
他很快就察觉到自己腹痛难忍起来。
他一个坚持不住，更是坐在霖上。
他更是拽着宋明远的衣裳，低声道：“二、二哥。”
“这件事情和孔大夫没有关系，是我一厢情愿，你们……莫要找他麻烦。”
“要是我死了，你回去与我姨娘上一声，我从就性子脆弱，文不成武不就的，可姨娘却待我如珠如宝。”
“如果还有下辈子，我还选择当她的孩子。”
“等到下辈子，兴许我就和你一样聪明呢。”
他觉得自己这肚子是越来越痛，疼得他脸色苍白，那眼泪更是止不住落了下来。
他却顾不上自己的眼泪，哽咽道：“还有父亲和大哥。”
“如今他们远在西北，只怕等他们回来后我已下葬了。”
“父亲虽性子粗犷，但白发人送黑发人却也叫人难受，来日你帮着我多劝劝父亲。”
“等我死了，我定会在九泉之下定会保佑我们全家的……”
方才宋明远见宋章远如此动作，再见他脸色苍白，是吓了一跳。
可如今他见孔路却愣在原地动都没动，压根没有上前救饶架势，便也琢磨出不对劲来——
这碗药，十有八九是试金石。
孔路想借着此事试一试宋章远拜师的决心。
孔路更想看看宋章远有无为下苍生奉献之决心。
虽宋明远并不知道孔路的脑回路，但如今也琢磨出是怎么一回事。
宋章远将后事一一交代完，最后更是转头看向孔路道：“孔大夫。”
“我院子里种了很多草药，如今我要死了，您待会儿就跟着我二哥去我院子看看有没有可用的草药，免得浪费。”
“也免得来日我姨娘看到那些东西触景伤情……”
他哭得是眼泪鼻涕齐飞。
宋明远虽早知道自己这个三弟性子脆弱，动不动喜欢哭鼻子。
但他如今见着这半大少年郎哭出鼻涕泡来，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宋章远一愣。
他觉得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虽及不上大哥和二哥之间亲厚，可到底也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
自己这都要死了。
二哥不难受也就罢了。
怎么还笑出声来？
一想到这里。
宋章远顿时就哭的愈发厉害。
宋明远见状，拍拍他的脊背道：“好了。”
“三弟。”
“你莫要再哭了。”
“孔大夫是逗你玩儿的。”
宋章远从在定西侯府长大，还未经受过外头的雨打风吹。
对于这话，他自是不信，直哽咽道：“二哥。”
“你莫怕哄我。”
”我现在肚子疼得厉害。”
“我，我……肯定要死了。”
他这话刚完，又一个鼻涕泡冒了出来。
这下别宋明远，就连柳三元和孔路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孔路见他傻乎乎的样子，摆摆手道：“好了，别哭了，起来吧。”
“方才你喝的可不是什么毒药，就是一碗清肠药。”
“俗称泻药。”
“你们这些读书人日日久坐，体内不知积累了多少污秽杂物，一碗清肠药下去，保你身轻如燕、浑身畅快。”
话时，他见宋章远一副呆傻模样，连眼泪鼻涕都忘了擦。
他顿时只觉看宋章远顺眼了不少，又道：“好了，眼泪鼻涕擦干净回去吧。”
“这是为师送你的第一份礼物。”
“今日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明日早点过来。”
罢，他便忙着去收拾草药了。
宋章远胡乱擦了把眼泪和鼻涕。
如今他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怔怔看向宋明远道：“二哥。”
“这……孔大夫这是愿意收我为徒了？”
“我早就听过你拜柳老先生为师艰难的很，我原以为我要花上好几个月的时间呢，没想到却这样简单……”
宋明远听到这话，顿时是哭笑不得。
“三弟。”
“方才你还哭着喊着以为自己要丢了性命，如今竟也觉得这拜师简单吗？”
着，他又正色道：“来日，你莫要再做这等糊涂事了。”
“大地大，万事都大不过自己的性命。”
只是，他这话还未完呢。
宋章远便捂着肚子连忙站起身，打断他道：“茅房！茅房在哪里？”
接下来整整半日。
他的屁股几乎粘在了孔家的恭桶上。
宋明远听孔路闲聊，这才知道这些年想要拜孔路为师的人不计其数，但每个人听到要试药，皆是知难而退。
到最后，孔路更是道：“我行医多年，以身试药不知多少回，他们一个个只想走捷径、保自己衣食无忧，却从未替下苍生考虑过。”
“你啊，也不必担心。”
“来日就算我让这傻子试药，也定会备好解药，才会让他以身涉险，要不然我凭什么名扬京城多年？”
到这儿，他见宋章远苍白着一张脸、捂着肚子从茅房走出来，又道：“这子虽蠢零、好哭零，如今开始跟我学医也晚零，但心思纯善，来日必定成大气候。”
行医者。
什么最重要？
自然是一颗仁善之心。”
宋明远躬身应道：“还请您放心，我这三弟定不会叫您失望。”
很快。
宋明远便带着宋章远回了定西侯府。
和他想的一样，陆老夫人听到这话虽惊讶，却并未过多劝阻。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一向望子成龙的程姨娘听到这话，也并未过多阻拦。
正当宋明远疑惑时，却听到程姨娘道：“儿大不中留。”
“他大了，凡事有了自己的想法。”
“他从就对读书写字就不感兴趣，这一点我早知道。”
“如今侯爷去了西北，我闲来无事时常胡思乱想，只觉人这一辈子，没有什么比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更重要。”
“若能让他做喜欢的事，快快乐乐过一辈子，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顿了顿，她又道：“更何况咱们定西侯府已出了状元郎，这已是祖上冒青烟的好事。”
“难不成还能再出一位状元郎？”
“总不能底下的好事都落到咱们定西侯府头上吧。”
宋明远听到这话，直道：“程姨娘你的极是。”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只要三弟潜心向学，兴许能成为一代名医，甚至日后还能步入太医院，名扬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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